“演出?”我偏著头想了一下。我只有参加舞蹈社,想看我跳舞吗?舞会我通常都会去支持啊,也从来没人愿意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观察我的舞姿过。
“嗯。”秀才在我肩膀上比划一下,“那时候你头发大概长到这里吧,我就注意到你了喔。”
那是我大约一年前的头发长度呢。我刚入学秀才就注意到我了?
“你第一次跳舞,我就觉得你很不一样。”
“不就跳舞吗?”
我第一次跳的舞是圣诞舞会的示范舞。每组一男一女,总共派出三组人人,我就是那六分之一。跳的舞很普通,就只是示范一下邀舞的动作、慢舞的基本舞步,也没什么能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你很不一样。在舞池里,我不觉得你特别。但是你离开舞池以后,走路的姿势还是有舞蹈的轻盈与韵律,很优雅。”
“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也选不上会长吧。”
“不。”秀才的眼睛里泛起光彩,“选举需要的不只是实力,还有包装。你的实力有一定水准,只要包装得宜,你一定选得上。”
我愣愣地眨著眼睛看秀才,他的手指滑过我脸颊。
“你对我有信心的话,可以试试看。”
第三章
我莫名奇妙地在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之下变成候选人之一。
老实说,我很讨厌选举的调调。就说平日大人们玩的选举吧,那些满街飘扬的旗海不只一次遮蔽用路人的视线,我骑脚踏车时就曾经因为那些五彩缤纷的旗帜受伤过;四处分送张贴的海报传单,在选举之后也形成怎么也撕不干净的色泽,在我洁癖的生活里成为一点污痕;竞选车总是吵到我们上课午觉,拜票又打扰到我们的晚饭八点档。
真不知道选举的魅力在哪里?没选过的就想试试看,落选的愿意再跳进去一次、选上的又一选再选企图连任到老死。
相对秀才阿静的热衷,我和晓绫的态度简直冰到极点。只是虽然晓绫嘴巴上不爱谁热衷选举,但是真要她画海报跑班宣,她也没少做一份。“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只有我,也不去想什么输得难看不难看,就愣愣地等著秀才或阿静指挥我该做些什么。
这是一场团体合作才能赢取胜利的小组竞赛。不是谁的人手多就能赢,还要比比智商总和数。光是秀才那颗脑袋就值五颗星,加上阿静的人脉、宇庭学长和亦翔学长提供的资源,我简直是天下无敌。
才刚确定了候选人名单,“林雨婷当选”之声就已经隐隐响起。
“你们真的有信心会赢吗?”我忍不住问。
“会。”秀才凑向我的脸,“要不要打个赌?”笑得可邪恶了。
“打赌?。
“要是你选上的话,二月学科能力测验结束我们去垦丁。”他的笑容越来越暧昧,“就我们两个人喔。我考完试以后,我们去垦丁。”
“选不上呢?”
“那我任凭你处置哕。”秀才摊摊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阿静看到忍不住亏秀才:“讲得好像婷婷赚到一样,明明你都不吃亏嘛!一下是想跟人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下是随便人家爱怎样就怎样,她能对你怎样?”
“可是,不过是高中学生会,掌权了又怎样?在野又怎样?小题大作。”晓绫惯例地泼大家一盆冷水,提醒大家冷静理性。
“这个问题就要问我们的未来会长哕。”秀才轻轻地敲了我的头。“雨婷,除了我们为你提出的政见之外,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简洁、迅速、确实。”我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天啊,你还活在两蒋时代吗?这么新生活运动的口号。”晓绫一脸快要晕厥。
“不过延伸出去,也还是能做文章。”秀才偏著头想,“简洁的诉求、迅速处理学生需要、确实落实政见。还有很多解释的方式,不过要看大家的接受度如何?如果口号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感动,那我们该让雨婷常跑活动,营造出具体的形象来。”
我们还在讨论我那像极新生活运动标语的政见时,有人敲门。大家一致转过头去,竟然是宇庭学长,单刀赴会。
“亦翔学长呢?”阿静和晓绫唯一关心的焦点永远都是她们家组长。
“我想来看看情况,没问他要不要过来。”宇庭学长看了看秀才、看了看我,“学妹还可以吧?”
“没什么问题。”秀才平平的口气,听不出什么脾气。
“那,希望过阵子我能顺利交接给你了。”
宇庭学长搁下这句祝福,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他怎么啦?说两句话就走?”晓绫问。我也不明白;这一点也不符合宇庭学长平日的作风。
“王不见王啰。”阿静耸耸肩,瞄了秀才一眼。
我看著秀才,他什么也没说,只低头在纸上涂涂写写。
※※※
我想我是越来越怀疑我自己了。
果然不费什么气力,我们就取得我们想要的胜利。和秀才要的一模一样,压倒性的绝对胜利。
可是我是怎么从秀才的学妹变成秀才的女朋友、又怎么从他的小女朋友变成他的学校里理应呼风唤雨的学生会会长?
我想我是越来越怀疑我自己了。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也太快了。选上的那一天,阿静她们开心地打开她们偷渡进校园的薄酒莱,举杯互击庆功,我却傻傻地呆站著,不知道此刻是我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这些事。
原来所属的舞蹈社,社长要我考虑看看要不要接圣诞舞会,“虽然你舞跳得很好,但是学生会如果太忙你也可以推掉。”
秀才一听社长这么说,马上接了句他想看我跳舞,“我很想念你跳舞的轻盈优雅,我很久没看见了。”于是,我又莫名奇妙地接下一份差事。
秀才是不是变成地轴,而我只能以他为中心转动?我越来越怀疑我的价值在哪里。尤其秀才太出色,在他身边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渺小。
“雨婷?”秀才摇了摇我的肩膀。
“啊。”我从出神里回过神来,看到宇庭学长和亦翔学长正笑灿灿地拿著杯子对著我笑。
“宇庭说你选上了该敬他一杯。”秀才的口气仍然不是太好,但是我清楚地听见他略去了宇庭学长的姓。
彼此的称谓变得亲匿,表示他们和好了吗?
我顿时觉得好轻松。
愉快地一口气干掉一酒,阿静哇啦啦地尖叫,“这是刚上市的新酒耶!你好歹也分个几口把它喝掉嘛。”亦翔学长笑得把阿静拉开,晓绫看著亦翔学长握住阿静手臂的手指,宇庭学长伸出手和我握手,秀才盯著我们不放。
几个视线的交会,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线也随著我的意识浮动起来……
※※※
选上会长完成交接之后就是无止尽的忙碌。秀才说,我那天喝了一点酒就意识混乱,他再也不准我和谁出去时沾到酒精。但是大家一忙起来就爱作怪,三不五时就在假日的校园酗饮台啤,少不了要我喝一点。
“你很听秀才话喔!”亦翔学长和阿静亲亲匿匿地挽著手,连手要逼我喝。
自从亦翔学长和阿静越走越近之后,晓绫常常藉著要去图书馆念书、要去买东西种种理由不和我们一起走。我望著他们发呆的时候,宇庭学长已经帮我劝退他们逼我喝酒的念头。
“学妹,你是选上会长太忙了?还是之前就这样浑浑沌沌的?”宇庭学长忍不住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