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是难免的……”他语重心长的说:“你要节哀。”
刚刚应该拉著琥珀一起来才对,这种开导人的功夫他不在行,交给耐性十足的琥珀就对了。
她看著他喝了一口酒,眼神流转著些微困惑,但还是迳自表达道:“我无法不感到悲哀。”她的拳头又握紧了。“我母亲不停的反对我交往的对象,我已经受够了她的跋扈,所以我决定了,我要、终、生、不、婚!”
章力很希望刚刚他没有把酒灌得那么大口,因为,他喷了出来。
“什么?”
就为了这小小的原因?
他蹙起了眉心,她还真是叛逆哪!
现在他可以确定了,她不是少美女,是货真价实的少女,只有少女才会因为男友而与父母大动干戈。
“只要我不婚,她就再也不能反对我的交往对象。”她眸色一黯,幽幽的吐露著,“但是想到不婚后,年老时要面对的孤独凄凉,不免为自己感到悲哀。”
章力看著她,虽然感到她的理由荒谬,但是因为她寥落的神情,他有一点点被她给打动了。
这……还真是奇怪。
他明明就不苟同她那偏激的想法,她年纪轻轻的,还拥有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美貌,有必要这么悲观吗?
和自己的母亲杠上有什么好处?像他就从来不试图和自己老妈作对,因为和总舵主作对很笨,反正死的一定是他。
“我真的,已经累了……”湿热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一偏,视线倏然定住在他脸上。“你可以吻我吗?”
如果现在有一个吻,她会好过许多,这将是她生命中对异性的最后一个吻,选在天寒地冻的极光领域下,够叫她永生回味的了。
章力张口结舌的瞪著她。
他真是……受宠若惊。
“可以吗?”她再问,用清澈微湿的眼眸等待他的回应。
因为她的要求,章力的身躯像绷紧的弦。
她的神情是那么悲伤和坚定,使他原本的嘲笑顿时都化为了轻烟,缓缓消失在空气之中。
女人生来是要被男人疼爱的,不是被男人嘲笑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伤痛处,纵然不认同她,他也不该嘲笑她,那样太不体贴了。
他不再犹豫,如果一个吻可以安慰她,那么他何乐而不为呢?
光束漫过天际,占据了他们头顶上的半面天空飘舞,章力吻了冰山少女,吻的滋味特别得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第二章
十个月后──
国道一号高速公路上,有部改造后相当酷炫的卡车疾驰如电。
“你可以再开快一点啊,反正兄弟嘛,既不能像伍龙和伍狮那样同年同月同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章量一脸冷静的说著反话,心里的“赌烂”可是到达了极点。
“会很快吗?”章力看了看时速。“才一百五而已。”
跟飙车客严御臣比起来,他自认自己的车速只是小ㄎ丫罢了,还有成长的空间。
“但你开的是卡车。”章量蹙著剑眉提醒。“还有,后面有一卡车柚子,如果翻车了,你自己去捡。”
“不要那么看不起你大哥。”章力扬了扬眉梢,顺手拿起置杯架上的罐装伯朗咖啡,打开后一口灌完。
以前只要跑长途,他都是靠喝台啤提神,自从酒测的罚锾变得惨绝人寰之后,他就改喝咖啡了。
“对厚,我都忘了我们有好几份保单,那你尽量开快点应该没关系,反正我们有得是保障。”章量讥诮的回应。
“哈哈。”章力大笑起来。“真风趣啊,弟弟,要是你把这份风趣用在把美眉上该多好,你就不会到现在还是在室男了。”
他这个弟弟孤僻又有洁癖,非但如此,还自视甚高,因为是天才的关系,眼高于顶,不管任何一个时期的学姊学妹,他都看不上眼。
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女人是──
小、龙、女!
不是七九九七九那个小龙女,而是古墓派那位不食人间烟火、光靠喝蜂蜜就能活十六个年头的小龙女!
可惜这唯一被他看上眼的女人因为钟情于神雕大侠的原故,不能与他共结连理。
当然那不是真正的原因啦,章量不能跟小龙女共谱恋曲的原因在于,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小龙女这个女人。
在爱情如速食的年代,要找小龙女是很难的,因此他老弟的目中无人,让他成为女人的绝缘体也实在不奇怪。
因此,他很有自觉,章家要传宗接代就靠他了。
“谁告诉你我是在室男了?”章量蹙眉的神色显得相当不悦,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并不是赞美。
“用五指山不算。”章力眉眼跳现戏谑的线条。
他有乃父之狂,但随和好相处,韧性十足,非常禁得起挑战,这点大概是遗传了他那位“俊帅挺拔”的母亲莫谦雅吧。
“去你的,你才饥渴到要用五指山。”章量没好气的说。
他虽然没有固定女友,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等地步。
再说,他认为自身的性欲并不重要,他要求的是灵肉合一的境界,他老哥那肌肉男怎能理解他高尚的情操?
“你怎么知道?”章力努力克制笑意。“我还以为我都有把门给关好。”
他知道洁癖的老弟对女人这个话题的反应和一般动物性的男人不一样,他对女人很敏感──排斥的那种敏感。
兄弟会里,章量和殷相睿最为臭气相投。
两个阴阳怪气的小子可以相约在酒吧里喝一整个晚上的酒而不交谈半句,对任何一位前来搭讪的女人不假以辞色,简直是耶稣再世的圣人典范。
“你打算怎么处理后头那一卡车的柚子?”章量不再搭理兄长那不伦不类的话题,转而问道。
他不甚在意的回道:“分送亲朋好友或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中秋节快到了,应该不难销出去吧。”
柚子是他特地南下麻豆运载北上的,那是他大学死党阿义家里的农获,因为不善行销,所以由他全部收购,顺便试试他改装后的卡车性能。
“我还以为你要拿出去卖呢。”章量挪榆道:“你的章力行销公司不是无所不卖吗?”
有时他不得不佩服兄长的冲劲与锐气,一个人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近两年来业绩蒸蒸日上,他老哥那爽朗豪迈的性格是他所万万不及的。
“公关也是一种行销手法啊。”章力从容地说道:“那些受我小惠的人,难保有一天不会变成我的客户或委托人。”
在商言商,他自有一套适者生存的理论,他自己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件Case就没有什么大来头,却让他打从心里乐好久。
那是南部一间名不见经传的熏味摊,口味道地,但苦于店主不善经营,面临孩子没有学费可缴,店面也快倒闭的窘境。
接受委托后,他极力帮熏味摊打开全省市场,透过购物频道的传播,加上宅配的订购,并在人潮聚集的百货公司设立销售点,接著设立中央工厂,很快就让熏味摊的美味声名远播。
现在,原本小小的熏味摊,每年有上千万的利润,他的分红是百分之二十,他相当满意,看到店主孩子们满足的笑容,更是让他由衷替他们一家老小开心。
助人为快乐之本嘛,虽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但若能同时帮助到别人,也是美事一桩……
突然,前面的白色小车蛇行歪斜,还在快撞上前一部黑色轿车时紧急踩煞车,章力一个措手不及,也跟著猛踩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