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大哥陪牧蓉姊从一家精品店走出来,他为她推开玻璃门,他手里帮她提著购物袋,他的神态,他与她说话的微笑,在在显示出,他是打从心底在乎她。
香莹远远跟随他们,并不是存心跟踪,只是她两只鞋子高度不一,实在走不快,当她想招手引起他们注意的时候,她发现豫东停下脚步,他微倾身,在牧蓉耳边说了几句话,牧蓉笑著推他一把,然后他就拉住牧蓉的手,走过十字路口,在香莹错愕震惊的注目下,他们走进那家“玫瑰豪情”宾馆,消失在旋转门内。
齐彦!齐彦!齐彦在哪里?
香莹冲进路边的电话亭,胸口有千军万马奔腾的痛苦,她只想到齐彦,该死的!她的手颤个不停,几乎握不稳电话筒,一定要找到齐彦,他会在哪儿?
他不在豫东的事务所加班,他不在学校,他最常去的书店店长说没看见他……他竟然要租来的住处,一个人,而且没有需要费心忙碌的差事。他叫香莹搭计程车去找他。
齐彦住的地方很简单,接近九坪的套房,摆了单人床、书桌、电脑桌、衣柜,如此而已。但他精心自制造型独特的灯具,把小小斗室营造出温暖的感觉,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房间很干净,每一样东西都晶亮如新、一尘不染。
“你很难过?”见面之后,齐彦说的第一句话,跟以往一样不中听,“是酒喝多了?还是被烟味熏的?”
“我刚刚打了我直属上司一个大耳光。”香莹踢掉鞋子,脱掉身上的外套,虽然从未到过齐彦的家,她的态度却笃定而沉稳,一路走进最内侧的床铺,不在乎、不避讳地坐到床上还嫌不够舒适,干脆躺了下来。“我想我明天上班一定不好过了。”
话虽如此,她的模样却毫无忧虑担心的成分,这让齐彦露出赞许的眼光,笑著对她说:“太好了,你现在翅膀长硬,根本不担心上司借故刁难,甚至敢在应酬场合犯上,可见你很有z强悍的潜质,实力不容忽视。”
香莹被他称赞,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叹息一声。
“唉!男人——我真的无法理解男人的想法。”
“又怎么了?”齐彦坐到附著轮子的电脑椅上,动作利落地滑到她身边,关心却语气戏谑地说:“是不是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傻事,却徒刑无功,觉得很挫折?”
香莹轻轻摇头,有点疲倦地闭上双眼,她美丽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是那么楚楚动人,齐彦真想俯身亲吻她的脸颊,可是他只拉开被子帮她盖上,嘴里抱怨著:“哎!你可别在我床上睡著,天气已经转凉了我不想打地铺,像我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禁不起感冒的损失,你听见没有?”
“小气鬼!”香莹皱了一下鼻子,她能闻到被褥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那是齐彦身上特有的,干净好闻的气味,也是截至目前为止,她唯一接触过的异性体味,所以她依恋地拥紧被子,微笑著说:“这床已经够大了,虽然是单人床,我们两人挤一挤,还是睡得下。”
“噢!”齐彦受不了地皱眉,“别又来了!这种暗示一点也不好笑。”
香莹顽皮地扮个鬼脸,忽然侧过身子,换成一脸正经严肃的表情,很认真地问:“齐彦,你会不会告诉我实话?”
“我一向就没对你说过谎话呀!”
“现在不是闹著玩的时候,我真的需要你实话实说,你可以发个誓吗?”
齐彦毫不在乎,立刻举起右手,半开玩笑地宣布:“皇开在上,我齐彦若有半句虚言,愿意任凭谢香莹处置,即使她要我提供特殊服务都行。”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香莹几乎忍俊不住,但是眼神里依然冷静又正经,“我想问你,撇开师徒的关系不谈,单就男人的观点,你认为豫东大哥是怎么样的人?”
“师父……呃,庄先生,”齐彦不假思索,简单扼要地说一句,“他是个君子。”
“怎么说?”
“发前他怎么对待你,我没看见,不能予以置评,但是你跟他同住一间屋子里,他能够毫不动摇,始终维持一贯的关怀和耐心,完全无视于你已经成熟动人的美色,这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到的,只要跟你那位挨了耳光的上司作个比较,优劣立见,不是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我想勾引你,你不也一样拒绝了?跟我相处的男人,没有一个认为我不成熟性感的女人,是我自己有缺陷,跟大哥的道德无关。”
“你错了!”齐彦笑著纠正她,很坦白地承认,“我拒绝你,并不表示我对你不动心;师父跟你朝夕相见,心态始终如一,那实在是很高的修为。换了我,恐怕撑不过个把月,早晚被你攻陷。”
“是吗?”香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寻常的光芒,“你多少还是对我的身体怀有习遐想,对吧?”
“世上的男人大抵如是此,只要看见漂亮的女人,谁能不心动呢?”齐彦一点也不隐瞒,“我也是血肉之躯,除了对你有遐想,街上走的辣妹,电视电影里的尤物,只要是具有风姿的女人,全都会吸引我的眼光。”
“我懂了!心动但是不轻易付诸行动,是你的原则,也就是风流和下流的分别。”
“不愧是师父宠爱的小香香,真聪明。”
“就因为豫东大哥对我只有宠爱,不具有色情肉欲的意味,他就是标准的正人君子了?”
“当然不止是这样,师父最值得人钦服的,还是他待人处世的风范。老实告诉你,在遇到师父以前,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前辈服气过,因为师父太好了,我才会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如果再让我臭屁一点,我大概会说,师父捡到我这个徒弟,也等于捡到宝,我可是不随随便便就拜人为师的。”
香莹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打他,“你非用这种口气说话不可吗?收你为徒还得先让你心悦诚服,你也太自大了。”
“我不自大,而是自信、自爱,你等著看,再过十年左右,台湾的建筑师,一定都会跟著我的脚步走。因为我的目标是把台湾的人文地貌,融入建筑物和街郭的景观之中。这个工作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做好,而我相信我自己,以及目前的一群伙伴,我们绝对可以开创一番新局面,到时候,国际人士的眼光自然就……”齐彦忽然了现香莹的笑容很低可疑,“哎!什么事这样好笑?”
他说话的样子,狂热执著的眼神,对未来所掌握的自信,超乎常人的远大理想……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光彩,却也显得稚气未脱,仿佛小学生演讲“我的志愿”一样,可爱得教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没什么。”香莹偏不告诉他原因。
“女人!”齐彦很不以为然地咕哝著,“懒得跟你计较。我肚子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现在出去?”
“难道等饿扁了才出去?”齐彦说著就站起来。
“不行,我要问的事情学没说出口呢?”
香莹一地情急,伸手用力拉他,结果齐彦重心不稳,踉跄地跌往床上,还好他动作够快,一只手撑住床垫,没有摔到香莹身上,只是看起来像是准备伏下去亲吻她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哪有女生像你这么粗鲁的?”齐彦嘀咕一句。
香莹发出清脆的笑声,一不做二不休,两只手一起探上他后颈部,硬是不准他移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