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黄魅发现她的举动后,刻意放慢每一个动作让她跟随。
她太瘦了,弱不禁风的模样,所以席间他尽量少说话,让她多吃点。
“喂,黄魅,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林洁霜忽然问道。
他微微一愕,露出腼腆的表情,答:“我是写书的。”
“书?你是作家?哇,那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哩!”
“不,不敢当啦,只是爬格子讨生活。”
“哟,怎么这么谦虚?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她偏头问。
司徒黄魅定睛注视她,疑惑著她的语调怎么一晃眼就变了这么多?仔细一瞧才发现她双颊已呈晕红,双瞳朦胧,显然是——喝醉了。
但怎么可能?只不过一杯红酒呀。
莫非她是属于“酒精敏感族”的,平日根本滴酒不能沾?
老天!她为何没提醒他?
红酒虽像饮料一样看似无害,其实后作力很强,不谙酒性的人往往喝著喝著,不知不觉便醉了。
这下可怎么办好?
“洁霜,你还好吧?”
“我?我很好呀。”说著又喝了一口红色汁液。
司徒黄魅忙不迭将酒取了过来,禁止她续喝。
但她可不依,皱眉嚷嚷:“哎呀,你干嘛?我口渴,你拿走它我怎么喝?”
“喝茶,那儿有白开水。”
“我难得品尝这么高级的东西,你怎么忍心阻止我嘛。”林洁霜玄然欲泣。
惨了,真的醉了。司徒黄魅在心底叹息。
如果没有这杯红酒催化,他相信自己大概不可能有机会见到也这另一面。
可是,她这副模样能回得了家吗?
他不得不怀疑。
幸好菜都已经上毕,她虽没全部吃完,但他很高兴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食进她胃里活动去了,这同时表示他们随时能够离开。
“洁霜,你吃饱了吗?”
“还——没,我还要喝,瓶子里还有一半,剩了多可惜。”她指著眼前的酒瓶道,然身形已呈不稳状态。
“你该回家休息了。若觉得可惜,我叫服务生打包,好不好?”司徒黄魅安抚。
完了,他从没应付过酒醉的女孩,怎么办?
不过这说起来真的太匪夷所思了,他难以相信一杯红酒会害她醉成这样——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的话。
林洁霜压根没听进他的话,见他不还,伸手抢下他的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他杯原剩的一半汁液。
他不料她竟有此举,来不及阻止。
“洁霜,你会醉的。”他有些生气。“走了,我送你回家。”
再不带她离开,恐怕没完没了。
拿起帐单,他扶持著明显已飘飘然的她走到柜台付帐去。
“喂,说好这顿是我请的吧?”仅凭最后神智,她抢著付帐,却怎么都打不开皮包。
“咖啡你请,晚餐我请,我先付,待会你再拿给我,行吗?”他试著讲理。
在花了数分钟仍打不开那突然间幻化成好几个的皮包后,她只好点点头应允他。
结完帐,她突然意识到他撑住自己的手,便赶忙推开他。
“你不必扶我,我又没怎样。”
司徒黄魅叹口气,陈述事实:“你醉了。”
“笑话,我从来没醉过。”
“那应该是你从没碰过酒,所以今天例外,我不该点红酒给你喝的。”他有些内疚。
“我没醉。”她摆摆手道。
事实上,喝醉了的人往往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逞强的结果,是她险些撞上大柱子,还好他在千钧一发时抱住她,否则就要闹笑话了。
强制将她抱上车,司徒黄魅不得不逼问她家在哪,不然他该如何送她回家呢?
她一下指前、一下指左、一下指右,毫无头绪,然后,司徒黄魅放弃了。
以她此时此刻的状况,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指望她报正确的路,太勉强了。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先带她回他家了。
噢,老天,他几乎可以想像当大伙瞧见他带一个女孩回家时,会露出什么表情来了。
※ ※ ※
将车子停进车库,熄火后,司徒黄魅才发现——她居然睡著了。
一副无邪的睡容。
司徒黄魅凝视著她,不自觉出了神,直到她换睡姿翻了个身,也才警觉。
下车从另一方抱出她,司徒黄魅的脚步不禁有些迟疑了——但愿,客厅里没人。
缓慢地走向主屋,司徒黄魅不停地祈祷。
进到客随,所幸,没人。
松一口气后,右脚才踏二阶梯,身后蓦地传来小妈的嗓音:“魅,你回来啦?吃饱没?”
司徒黄魅登时如被定住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所谓进退两难。
小妈走近他,发现他怀里竟抱个女人,不禁瞪眼结舌——“这……”
司徒魅比了个“闭嘴”的动作,低声说:“小妈,别嚷嚷,等会我再向你解释。”
语毕,即迅速遁入房内。
把床让给宛如睡美人般熟睡,身上还散发著淡淡葡萄酒香的林洁霜后,司徒黄魅拭了把汗,转身下楼欲对小妈详加说明。
下了楼梯,见小妈仍呆立原地,他不禁摇首失笑,走上前挽著小妈坐进沙发。
“刚刚那个……是个女孩?”小妈指著楼上,询问司徒黄魅。
“没错。”
“她……怎么啦?”
司徒黄魅摊摊手,有些无奈:“喝醉喽。”
小妈不由得惊讶地睁大眼——怎么可能?司徒黄魅这孩子从小就成天与书、花草为伴,念书时也没见他跟哪位女同学特别要好,大不了在他成了小说家后,经常会与出版社的编辑接触外。她真的想不到他今天会这样抱回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喝醉了的。
这事太不寻常了。
“她是谁?”小妈那种母难保护小鸡的母性又跑出来了。
“一个刚认识的朋友。”
女孩家和才刚相识的男人喝得醉昏了,基本上她的品德就有问题。
小妈沉了脸,说:“你把她带回来干嘛?”
“我害她喝醉了,又不知她家住哪,只好带回来啦。”
天晓得她是不是装的?司徒黄魅的身世背景外加一表人才,设陷阱好自动上门的女孩怕是不少。小妈不屑地想,打心底不喜欢那女人。
“不是我要讲得难听,魅呀,现在有些个女人可不比男人简单,你——”
“小妈,”司徒黄魅截住她的话,用谴责的眼神瞅著她。“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她更不可能对我有啥不良企图,小妈您别胡思乱想,误会了人家。”
“我哪有。”小妈马上自辩。
“小妈,我了解,您绝不会存心去讨厌任何一个人,只是因为您实在太关心我了,对不对?”司徒黄魅搭著她的肩柔声道。
小妈宛如小孩般嘟著嘴别开脸。
司徒黄魅抿唇笑了下,低头吻吻几乎矮了他两颗头的小妈头顶。
“小妈,我绝没其它意思,只是想让您明白洁霜她不是什么坏女孩,其实,会认识她也算偶然……”司徒黄魅娓娓道出稍早与林洁霜相遇和之后一连串的经过,见小妈舒了眉,他才释了怀、安了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无法忍受自己的亲人不喜欢她,这是什么样的心态呢?
“你让她睡哪?”前因后果听清楚了,小妈便立刻摒除对林洁霜的成见。
也许,她真的不太适合去讨厌任何一个人,因为一收起对那陌生女孩的戒心后,她顿感轻松许多;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她想日后还是不必太常抱持这种情绪比较好。
“我房里。”
“这样好吗?你要睡哪?还有空房,你要不要让她——”
“不必了,小妈,我在工作室窝一下就好了,反正我还有些工作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