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下由放柔,丁芃妮搂著丁雅珞安抚道:“好了,姊,我道歉,你别哭喔。”
丁雅珞扭扭身子,气闷不已。
“姊,其实橙魃只是向你求婚,那是他爱你,因而情否自禁的表现。但你可以考虑呀,大不了让他多求几次,反正决定权在你,你一点损失也没,干嘛害怕地逃走?”丁芃妮说得头头是道。
丁雅珞则听得仔细,语歇,她也平静地思考起来。
姊妹俩心领神会地互相凝视,而后,同时抿嘴而笑——“奇怪,听了你一席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丁雅珞说:“芃妮,你好成熟。”
“都当妈妈了,不成熟不行呀。”
“我看是赤魁影响你的吧?他就是那种很会分析大道理的人,见的世面又广,他能教你很多东西。”
“是呀。”丁芃妮一阵甜蜜蜜。“他长我十多岁可不无道理,我想,橙魃也能给你类似的助益。”
丁雅珞没答腔。
“乖乖等待他来接你回去吧。”丁芃妮偏头说。
丁雅珞颔首。
“在这之前,好好休息一下。”
“呃……我可不可以回学校看看?”丁雅珞小声要求道。
丁芃妮有些意外,但仍很爽快地应允:“那有什么问题。”
“可小家伙……”
“让小妈帮我照顾一下就好了。”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丁雅珞快乐地拉起她。
“哎,等等,我先换套衣服——”
两姊妹对于即将一同回去探望暌违一年多的旧同学们,皆雀跃不已。
※ ※ ※
透过电话,王佩玲传达上头的指示:“黄魅,老板说你这本书卖得很好,要帮你开个庆功宴,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管在什么圈子里,大牌的人往往是决定时间而非被通知时间的人。
“有这必要吗?”司徒黄魅没太大兴致。
“当然有。”王佩玲又要展开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了。“假如你答应了,那公司全体人员便可沾你的光去享受一顿大餐;反之,便什么都没有,你不怕招怨众怒吗?再说,倘若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你可以待一下就走,不过我想以你的身份,对于这种场合应该早习以为常了才是。”
“但两者毕竟有所差别,我不喜欢当焦点。”司徒黄魅很委婉地拒绝。
“黄魅。”王佩玲沉了声。“拜托你好不好?别让我难做!”
“哇,这么凶。”司徒黄魅皮笑肉不笑地说著。这些天为了林洁霜,他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球,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好啦,我考虑看看。”最后,他采折衷方式。
“又是考虑!上回书友会的答覆你也还没给我。”王佩玲颇不悦。
“佩玲,你饶了我吧。”司徒黄魅词穷,只有讨饶。
“要不,给你三秒钟考虑,免得你说我没同情心。”她施舍的语气。
“佩玲。”
“再不然,庆功宴与书友会二选一。”
“佩玲。”
“不准再讨价还价。”她口气强硬。
司徒黄魅重重叹口气,莫可奈何地答:“庆功宴。”
“对嘛,乖,我会报告上去的。”王佩玲满意地笑道。
霍地,一个念头闪进司徒黄魅的脑海——“佩玲,可不可以带人去?”
“谁呀?男的女的?”她反射性地问。
“你先别管这么多,回答我可不可以?”
他叫她别管那么多?!王佩玲有点难过。
“你是主角,你想带谁出席当然可以带谁出席。”她闷闷地道。“什么时间,想在哪间饭店?”
“就周末吧,至于饭店,你们决定就行了。”
司徒黄魅脑子里已有计划慢慢形成,快乐得不得了,迫不及待挂断电话,他只想立刻去见一个人。
※ ※ ※
丁雅珞和丁芃妮两姊妹踏上昔日校园,心情都有丝激动。看了表,现在是上课时刻,她们循著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升级后丁雅珞的旧同学们。
岑树首先发现窗外两道熟悉的身影,马上兴奋地举手打断讲话中的教授,然后指著她们两姊妹。
同学们循线望去,发现丁雅珞,皆忘情低叫——没办法,像丁雅珞这么出色的女孩是很难教人遗忘的。
大伙忘了教授的存在,蜂拥而至,团团围住她们两姊妹——“雅珞,你回来啦?”
“雅珞,为什么不告而别?”
“雅珞,听说你休学,为什么?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雅珞……”
“雅珞……”
众人热情地你一言、我一语,一长串问题让丁雅珞无从答起,同时她也感动地红了眼眶。
她的好同学们,没忘记她耶。
感受到一道灼灼目光,丁雅珞转头对上,是岑树。他的眼瞳诉尽了思念和千言万语,却让她不自在起来。
她竟忘了面对岑树后将有何窘况,她真的忘了,她只是单纯地想回来探望旧同学的……唉,伤脑筋,怎么办呢?
扯扯丁芃妮的袖子,如今似乎与往昔对调,换她躲在丁芃妮背后了。
丁芃妮意会,落落大方地向岑树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岑大哥,近来可好?”
距离上次与他和陈子能的三人聚会,已经很久很久了。
“还可以。倒是你,过得铁定不错吧?最近更丰腴了些。”岑树的措词向来优雅,他绝不会对一个女孩说出不讨喜的评语。
“刚当妈咪,所以胖了些。”丁芃妮倒不避讳人人厌恶的“胖”字,事实嘛,反正她有自信能回复的。
“妈咪?”岑树睁大眼。“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没通知我?”
“我知道你忙,不好意思因这小事打扰你嘛。”丁芃妮偷偷吐舌。
“喔,我知道,我记得好像上个月有看到报纸写有关司徒赤魁喜获麟儿之事。”有人接腔。
丁芃妮嫁入台湾首屈一指的企业豪门已是众所皆知的消息。
“对呀对呀。只是看到了又怎样,芃妮可不是当年的小学妹了,那种豪门岂容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前去拜访的。”又有人说。
“你们……太见外了。”丁芃妮含蓄答道,无法应众人期盼说出那句“随时欢迎你们来坐坐”的客套话,因为她明白司徒家的人除非必要,否则不轻易招待客人入家门的;毕竟他们的知名度太高,而家则是他们仅存、也是绝对的隐私。
丁雅珞见苗头不对,又挺身挡在丁芃妮前面,说:“好了,你们快进去吧,我只是借这机会回来探望你们大家一下。”她指指教室里因被忽视而气得七窍快生烟的教授,扮了个鬼脸。
有些女孩吐吐舌头,率先跑进去。
剩下一部分的同学中有位抓住丁雅珞的语病:“回来?你离开台北很久了吗?”
“呃,我……嗯,我去了澳洲念书。”
“哇,好棒喔!”有个矮矮的女同学羡慕地低呼。
话题无法再接续,因为教授忍无可忍地冲了出来将他们赶进去,并“请”走了她们两姊妹。
这位教授大人会有此举是因为对这班级而言,他是新人,理所当然不识“丁雅珞”这号早就被除名的学生。
见过面,丁雅珞也心满意足了,于是无异议地挽著丁芃妮离开。
就在将踏出校门的瞬间,有道身影飞快挡在她们面前,吓了她们一跳———是岑树。
“芃妮,我可以单独跟你姊姊说几句话吗?”他问道。
丁芃妮点点头,识趣地暂时回避。
岑树的双眸仍然灼光逼人,看得丁雅珞不知何是好,双手悄悄背到身后绞扭以消除紧张。
她该死地怎会没料到这场面呢?
“我想也许我们很难再有见面机会,所以想多看你一眼。”岑树先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