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转头瞪他,怒道:「少爷,再挑下去,我们干脆用走的去找厉长东算了!」
「不,那太累了。」
「那你到底要怎样?」她气得血压往上狂飙。
「等专车来接啊!」
「专车?哪里有专车?」她不解地搜寻,但话声刚落,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就快速驶了过来,在她面前疾煞停下。
她呆了呆,还没会意怎么回事,一个便装的男人突然来到他们身后,以枪抵住她的后心,接着,车上跳下一个黑人,很快地抓住林天纵。
「上车!」那两人胁迫地喝道。
「妈咪啊!这是……」她脸色大变,惊怒呆愕地看向林天纵。
「瞧,我就说会有专车吧?」他朝她微微一笑。
这……这哪是专车啊?这是绑架耶!
他们两人被押上后座,车子疾驰离开机场,她一脸惶惑焦虑,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前座和她旁边还有人拿枪指着他们两人,依旧闲逸地靠向椅背。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说?这样我们根本逃不了了!」她咬牙低声怒道。
「为什么要逃?搭他们的车是最方便的,直接将妳送到东河集团。」他淡淡一笑。
「你是说……他们是厉长东派来的?」她愣了愣。
「不,正确地说,他们是另一批想要妳的命的人派来的。」
「嗄?」
「妳很快就会知道是谁想杀妳了。」他瞇起眼睛,冷笑。
要避开这些烦人的苍蝇其实不难,但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体力,干脆直捣黄龙一窥究竟,省得麻烦。
她盯着他的神情,忽然觉得林天纵也许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散漫漠然,他早就知道敌人会用这招,于是打蛇随棍上,借机一探敌人的虚实。
「怎么了?」他一手支着右颊,侧着脸瞄她。
「我想,你可能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有感而发。
「是吗?」
「但聪明不见得就长寿,很可能会害得别人跟着短命。」她补上一句。
「噗……」他又被她逗笑了。
「喂喂喂,都什么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她翻了个白眼。
「妳是伯被我害死吗?」他笑觑着她。
她沉默了几秒,由衷地道:「不,其实我得谢谢你,因为有你陪我,我的心安定多了,真的,没有你的话,我大概早就吓死了,可是你在我身边,我常常会忘了自己正被追杀。」
他笑脸微敛,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有些人口齿伶俐,说的话却天花乱坠,却一点也不能打动人心;可是飞鸟翔这简单的几句话就轻易地敲进他心坎里。
真奇怪,为什么只有她可以?可以化除他对外人的排斥和厌恶?可以卸掉他冷傲的心防?为什么他会允许她跨过他的安全距离,走进他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她,难道和其它人有什么不同吗?
反问着自己的同时,他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纯真率直的脸颊,想抹去她故作轻松之下的紧绷情绪。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呆,胸腔和脑袋瞬间成了真空状态。
他不是不喜欢和人接触吗?那又为什么会对她……对她……
发现自己的失常,他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接着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脸,讥讽道:「妳啊!都没在保养吗?皮肤真粗糙。」
「嗄?你……」前一秒还莫名其妙搞得人脸红心跳,下一秒就又气得让人跳脚,这家伙是存心整她吗?
咬着下唇打掉他的手,飞鸟翔气呼呼地大骂:「我的脸皮不但粗,还厚得很,你管得着吗?」
「小声点,把力气留到面对妳的敌人吧!」他掩住嘴,好笑地提醒。
她一怔,顿时想起此刻自己危急的情况,她居然还有心情和林天纵斗嘴,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老实说,经过他这么一闹,她的紧张倒是减缓了不少。
「应该快到了。」他看着窗外,正色道。
她心头微凛,这才发现车外的风景愈来愈偏僻,不久,车子停在一栋老旧得像是鬼屋的大宅前,夜色中,房子在浓郁林木的遮掩下更显得阴森可怕。
妈咪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心惊肉跳地吞了一大口口水。
两名大汉押着她和林天纵下车,打开大门,走进满是灰尘和蜘蛛丝的大厅。
大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在灯光的照映下,依然可以看出这房子原来的富丽与典雅。
「没想到当年那个野种竟没死,还能活着回到这里……」一个阴鸷的声音陡地响起,紧接着,从阴暗的角落走出一个高瘦的男子。
这男子大概五十多岁,东方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一丝不苟的沉厉,笔挺的名牌西装,梳得平整利落的灰白头发,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所谓「上流社会」的名绅。
「你……你就是厉长东?」她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脱口直问。
「哼!原来妳是来找我父亲的?是谁叫妳来的?是妳那个不要脸的母亲飞鸟宫子吗?她以为搬出我父亲就能保护妳?」男子口中吐出刻薄尖酸的嘲讽。
「你是厉长东的儿子?」她脸色微变,因他对她母亲的毁损而怒气渐生。
「对,我就是厉长东的长子厉伯言。」男子昂然地抬高下巴。
「找人狙杀我的人也是你?」她拧着眉又问。
「没错,本来想在日本解决掉妳,岂料妳的命还真大,竟还能活着来到纽约。」厉伯言说着瞥了一眼一直没开口的林天纵。
这个男人就是铁口那个饭桶口中那个一直在保护飞鸟翔的神枪手?太年轻又太俊美,但是却有种危险的气味,他绝对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再碍他的事,等一下他会将他和飞鸟翔一起处理掉。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杀我不可?我和你又没有任何仇怨……」她激动地大喊。
「谁说我们之间没有仇怨?妳母亲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丑事,害死了我弟弟,更伤害了我们厉家的尊严,而妳,妳这个野种竟然还想登堂入室?回到厉家?别作梦了!」厉伯言打断她的话,脸部表情因嫌恶而扭曲。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妈做了什么?你最好说清楚!」她气得大声咆哮。
「怎么?妳母亲竟没告诉妳?是了,做了那种丑事,她怎么敢向妳开口?」厉伯言冷笑。
她一颗心惶乱地停在半空中,搞不懂母亲究竟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竟会惹上厉家的人。
「反正妳也快死了,我就让妳带着这个丑闻一起下地狱好了。」厉伯言冷冷地盯着她。「妳母亲飞鸟宫子二十岁来到厉家,她是我父亲替我那个患有脑性麻痹的弟弟叔言买来的妻子。」
买来的……妻子?她惊愕瞠目。
「为了钱,她甘心嫁给一个残障的男人,并且答应会照顾叔言一辈子。」厉伯言又道。
她仍怔怔地听着,心底涌上一股不安。
「结果,她却红杏出墙,不知和哪个男人生下妳这个野种,并且谎称说妳是叔言的女儿……」厉伯言瞪着她,眼里全是卑鄙。「她以为这样可以瞒天过海,大方地把孩子生下,可是她不知道,我那个弟弟从一出生就不孕,他根本不可能会有孩子!」
她睁大眼睛,错愕得无法思考。
妈妈……妈妈她……
「她的背叛严重伤害了叔言,于是,叔言就在得知这件事不久后自杀,我母亲也因为太过悲伤而心脏病发去世。」厉伯言一提到当年的噩梦,不禁握紧拳头,大步走到她面前,恶狠地瞪着她,像在瞪着一个什么丑陋恶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