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纵立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纤细孤单的身影微微抽动,开始担心起她的处境,这只是个开端,若他料得没错,更多的攻击将接踵而至。
如果以「木麒麟」的身分,凭着祥和会馆的资源和势力,要查出整个事件其实易如反掌,但现在他只是「林天纵」,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业余摄影家」,想助她一臂之力还真有点困难……
啧!虽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个令他厌弃的五大家族在必要时刻还是很有用处。
飞鸟翔并未沮丧很久,她把在眼眶打转的泪吞回肚子里,霍地起身,握紧手中的项链和那封信,转头看着林天纵。
「好,我要走了!」她笃定地道。
「妳要去哪里?」他盯着她。
没有惊恐的哭喊,没有无助的眼泪,老实说,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而这份坚强,轻轻地扯动他的心。
火光在她背后燃烧,彷佛烧出了她强烈的意志,她平凡无奇的脸蛋在这一刻显得异常的美丽,犹如一个决定奔赴战场放手一搏的女战士,手无寸铁,身上唯一的武器只有她的勇气,却一点也不迟疑……
他的呼吸微窒,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跳竟能被别人所左右。
「去纽约长岛。」她知道她已无退路,她要去找出答案。
「妳打算一个人去吗?」他故意问。
「嗯,这是我的问题,我不能明知危险还把你卷进来,而且你也没有义务陪我冒险……所以,很抱歉,你得另外找人投靠了。」她苦笑着。其实,这种时候她真的很希望有个人陪在她身边,可是面对林天纵,她说不出口。
「是吗?」他淡淡应着。
「或者,你该和你家里联络,早点回上海去。」她劝道。
「也对。」他还是冷淡以对。
「你欠我的钱就不必还了……」听他漠然的口气,她更确信他也不想瞠进这个浑水,一股莫名的惆怅没来由地袭上心头。
好奇怪,昨天还希望早点把他撵走,现在她却有些依依不舍,这是怎么回事?
「谢谢。」
「那……我走了……」她困难地说着。
「好。」他点点头。
好干脆……她怔了一下,才从僵硬的脸上挤出微笑。
「后会有期。」她说完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自从母亲死后,她早就习惯一个人,现在,不过是回到原来的生活方式,也没有什么好伤感的……
吸口气,她加紧脚步往大街的方向疾走,彷佛深怕走得太慢就会兴起不该有的依赖。
可是,一来到街旁,她茫然地停住,抬头仰望天空,突然觉得纽约实在好远,而她的心像是搁浅在某个地方,早已不在自己体内……
「接下来呢?」林天纵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冒出这一句。
「嗄?」她愕然地回头真/心脏因他跟上来而微颤了一下。
「妳要怎么去纽约?」他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当然是……搭飞机去啊!」她马上回嘴。
「搭飞机之前还得做些什么事吧?」他挑了挑眉。
「搭飞机之前还得做什么?」她纳闷地想了半天,才不太确定地反问:「逃生练习吗?」
「噗哧……哈哈哈……」他忍不住笑出声,甚至笑弯了腰。
哦!这傻丫头真是太有趣了……
「喂喂喂!你笑什么啦?」她被他笑得又尴尬又诧异。这怪人又发病了吗?
他足足笑了三分钟才停下来,这大概是他二十一年来第一次被人逗笑,
「妳有点常识好不好!」他虽然停止大笑,嘴角仍无法克制地上扬。
「怎么了嘛?」她瞪他一眼。「不然搭飞机之前还要干什么?」
「办护照和签证啊!」他直接明白提醒。
「哦,那个啊,那个我都不必办了,我母亲过世前有替我申办了美国护照……」她耸耸肩。
「妳是美国籍?」他收起笑意,愣了一下。
「是啊,我在美国出生,算是美国公民吧!我妈说的。」
「在美国出生……」他低喃着,脑中立刻将她的身分和东河集团做了联想。
也许,她的父亲是东河集团里的什么人……会吗?
「你跟过来就是要对我说这些吗?」她抬头望着他,带点自己也难以解释的期待。
「是啊!妳挺笨的,我真怕妳以为用走的就能到美国去。」他挖苦地道。
「我又不是呆子!你多担心你自己吧!没钱的大少爷。」她不悦地啐道,内心小小的期待应声破灭。
「我啊……」他还想多损她几句,倏地,一道冰冷的杀气从三点钟方向袭来,他心头一凛,反射性地抱住她,滚向路旁一户民宅的篱笆后方。
一颗子弹惊险地从他们肩膀上方五公分处擦过,从子弹的准确度来判断,他立刻断定射击者必是职业级的杀手。
「怎……怎么了?」飞鸟翔吓白了小脸,根本反应不过来。
「又有人要来杀妳了,但这次派来的人比较专业。」他微抬起头,瞇起眼盯着子弹来处。
她没被子弹吓到,倒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搂抱搞得一颗心咚咚乱跳,整个脑袋里也全被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塞爆,压根没办法去好好思索自己的安危。
被个帅哥这样紧紧贴拥着,大概比被子弹打到还要危险吧?她屏息地胡乱想着。
发现她傻愣愣地没吭声,他低下头看她,奇道:「妳被吓晕啦?」
「呃……」两片火红瞬间染上她的双颊,她才结结巴巴地推着他,「没……没有,让我起来……」
他挑起右眉,岂会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恶劣地兴起了作弄她的念头,不但不起身,反而更加凑向她的脸,对着她的唇吹气道:「妳没事吧?飞鸟,妳的脸好红。」
妈咪啊!他他他……想干什么?她睁大双眼,憋住气,整个人就这么僵直不动。
俊美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他的眼睛原来是这么深邃,他的鼻型原来是这么高挺,他的唇原来是这么性感……
真是罪过啊!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俊,俊得让人无法喘息?
「飞鸟……」他唤着她。
她更加惊惶,觉得连血液也凝固了。
「飞鸟……」他忍俊不住,笑道:「妳再不呼吸,是会憋死的哦!」
「哇--」她用力推开他,滚缩到一旁,拚命喘气好救回自己一命。
他摀住嘴,又一次笑不可抑。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女孩呢?太好玩了!
从窒息边缘捡回一命,她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气得站起身喝道:「你别随便开玩笑行不行?」
「小心点!」他止住笑意,伸手将她拉下来。
「你……干嘛拉我的手?」她微微诧愕,不喜欢碰触别人的他刚刚却抱住她,现在又握她的手……他忘了他有洁癖了吗?
「敌人还在附近,妳一站起来正好成为靶心。」他正色道。
「是吗?敌人还在吗?」她大惊,连忙伏低身子,紧张地东张西望。「那怎么办?」
「只好再浪费一颗子弹了。」他低声抱怨。
她只听见他开口,还没理解他的意思,就看见他以流畅的姿势起身、拔枪、射击,整个动作不到五秒,甚至没见他瞄准,就听见八十公尺外有人痛呼倒地。
她傻眼地杵着,他却已收势,慵懒地拂了拂头发,姿态分外优雅俊逸。
「那个人……那个人被你杀了吗?」她惊恐地问。
「只是毁了他的左眼而已。」他冷哼。
左眼?这么远还能瞄准左眼?不会吧!她惊喘一声,更加深刻体验他的枪法有如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