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首次爱上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不可能响应她的感情;她的希望幻灭了,而幻灭的原因竟是自己的堂哥。
她正试着放弃,可是在她的心情还没平复前,可以请他们不要再刺激她,好吗?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念盈深吸了口气,「你们两个都是我喜欢的人,我会祝你们幸福的。」
「不过,下次一定要关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她不忘提醒,说完,很识相地退场。
被她祝福的两人像是被雷劈到,麻木了所有感官。
神经比较大条的惟天先接了回来,马上跳下床捉住打算离开的妹妹。
「妳在说什么啊?」他难以置信地问。
念盈冷静地复述重点:「我劝你们要关门。」不要再刺激她了。
「谁管这个了!」惟天头疼地挥了挥手。
终于回神的裴玦却笑出来,而且愈笑愈难以收拾。
老板说对了,他果然是自作孽。
这就是报应呀!
惟天不耐烦地瞪向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你真的觉得扮同性恋很有趣吗?」
「扮同性恋?」念盈听到了一点蹊跷。
「没错!妳千万不要被他误导了,我跟那条卑鄙的青蛇才不是同性恋,更不可能凑成一对!」惟天焦急地对念盈解释。
「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喜欢你呢?」裴玦不是故意要闹场,而是强调事实。
惟天回了他一记怨毒的眼神。
「我只相信一件事,就是你十分喜欢作弄讨厌女人、又不喜欢男人的我。」惟天的话里藏有许多辛酸。
「打从我认识你,被你发现我排斥女人开始,我的生活就开始陷入一片混乱。首先是莫名招来大批同志的爱慕,接下来就是一连串不同年龄层的女性来向我示好,等我费尽干辛万苦扫除骚扰后,才发现原来你这个幕后的黑手就在我身边欣赏我狼狈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呀。」被辜负的裴玦一脸失望。
惟天冷冷地扯动脸皮。
「是啊,为了我好呢!为了帮我找出生命中的另一半,替我安排了各种人选,一一淘汰后,发现无人能爱的我可怜极了,所以由你来接收,到处散布我们关系匪浅的假象。真的是谢谢你喔!」惟天咬牙切齿。
「你好像很不领情。」真相一一说破,裴玦懒得再装。
「有谁会开心地被人欺负这么多年?!」惟天恨恨地说。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裴玦必须强调。
「因为我暴躁没耐性,玩起来很有趣吧?」惟天十分清楚裴玦喜欢的定义。
裴玦只喜欢有趣的事物,而惟天碰巧是好玩的玩具。
「原来你知道呀。」裴玦故作讶异。
惟天没好气地赏了他一眼。
「没耐性不等于没脑子,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我才不会忍耐这么久。」他忽然眼神一变,话锋转回正题:「不过,要是你把主意打到念盈身上,我是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我对念盈的喜欢是不一样的。」裴玦异常认真地说。
「你……」惟天很不习惯这样的裴玦,到嘴的话竟出不了口。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念盈,听到真相,也听到出乎意料的消息。
「你说你喜欢我?」她问向裴玦。
裴玦点头。「妳也说过妳喜欢我。」他挑衅地朝惟天一笑,心里早爆满了浓浓的喜悦。
原来念盈不是恋兄情结,不是监视他,而是真的在观察他,观察他这个令她感兴趣的男人。
本以为难搞的恋情突然冒出一线曙光,裴玦难掩高张的心情,绿眸弯出炫目的彩光。
「你……」惟天是又气又痛心,很不愿意承认自己也听到念盈的间接告白。
剧情急转直下,一时之间念盈不晓得该如何反应,偏头过去,刚好看见倚在楼梯间的慕河。
看着兄长脸上闲适的笑容,念盈的大脑逐渐清明。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高潮戏。
她懂了,眼色复杂地迎视那个自称是观众的幕后编导。
裴玦久候不到念盈的回应,疑惑地瞥向她,自然也看到了背后的那个人。
仅仅一眼,他就了解整件事的始末,湖水般的眸子掀起危险的巨浪。
慕河感应到他的情绪,从容地动了动嘴。
裴玦见了,半瞇趄眼,按捺下心中的波涛。
「我才不会感谢你,这笔帐我会想办法还清的。」他一手占有性地勾上念盈的肩,低咒一句。
「什么?」听到声音才回神的念盈没听清他的话。
裴玦的手收紧一些,将她搂得更近,压低嗓子轻柔地说:「现在误会都澄清了,我们可以用新的关系从头交往吗?」
他深情望着念盈,眼角凌厉的目光下着痕迹地射向一旁的路人。
慕河了然地笑了下,很懂戏完人散的道理,默默步下阶梯。
他怀中的念盈没有反对,没有害羞,冷静地偏头想了一下。
「你真的不是同性恋,也不爱二哥,可以跟我正常交往?」事实来得太突然,她必须再确认一次。
「念盈,妳千万不要被这条蛇骗了!」惟天在旁边捶胸顿足,试着阻止悲剧发生。
裴玦不客气地将他一手推开,以行动证明。
「这样妳明白了吗?」他笑瞇了绿眼。
「谢谢。」念盈点点头,也笑弯眼,直勾勾采进他的眸底。
没有人注意到这么有礼貌的示爱方式有多奇特,他们只看到念盈脸上那朵前所未有的笑容。
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可爱呀!看得两个大男人心都醉了。
但心醉之后,一个是上天堂的满足,另一个则是下地狱的打击。
裴玦现在想不了太多,忘了输给慕河的闷愤,也忘了欣赏惟天惨绝人寰的苦瓜脸。
湖水般的眼里只映着一张绝美的笑靥。
他是败了,彻底败给这只奇特又美丽的小狐狸了。
尾声
「其实你只输给一个人。」
慢板的轻音乐中突然插进一句与离别毫不相干的话,吧台边的男人们都停下动作,视线集中在那个发言的俊美男子身上。
这天非常难得的,裴玦、惟天与慕河一齐出现在老板的酒吧里。
他们刚进门时的确是蓬荜生辉,光灿的风采席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但惊叹过后,众人又被他们周遭沈郁的气氛吓得不敢直视,只能偷偷在背后八卦:当中被讨论得最热烈的就是同志俊男的复杂三角恋了。
他们的来意美其名是为裴玦与惟天饯别,因为明天他们就必须暂时飞回法国处理那堆被延宕多时的事务。
实际上是来秋后大算帐的,大家凑齐一起将这些日子来的恩恩怨怨算个清楚。
虽然每个人心中都累积了一定的不满,但真的碰头了,却没有半个人出声。就连易爆的惟天也是一进门就窝到角落边猛灌闷酒,用怨恨的眼神瞪人出气。
好不容易慕河愿意开口,却抛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句子,搅得气氛更尴尬。
裴玦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自从那天后,他一直觉得被慕河摆了一道。不论结局是好是坏,被人摆弄的滋味就是不好受,是一种屈辱。
现在慕河主动挑起这个话题,裴玦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想对手下败将发表什么胜利宣言吗?」他说得很轻松,笑容也很轻松,彷佛一切云淡风轻,大家随口聊聊罢了。
但绿眼里的不甘道出了他真正的想法。
慕河对他的愤恨视若无睹,冷静地又添一句--
「其实我们都输给同一个人。」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带过转角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