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也一样啊!又不是他们伤害爹地的,妳又叫他们赔妳爹地。」
「还敢说,你……」
两个小家伙一面吵一面出去,一面吵一面走远,房里终于慢慢恢复原有的宁
静,直至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之后,步维竹才微笑着躺回去。
他的教育没有失败。
不到一分钟,他又睁眼讶异地往下看,只见波比又像一团毛球似的滚回来,敏捷地跳上床边的椅子,再跃至床沿,然后在他脚边静静地伏下,小小的脑袋搁在交迭的前脚上,乖乖地阖上眼。
这小家伙,他喜欢!
第八章
无论房子有多大,人总是活动的,说要不碰面实在不太可能,特别若是有一方因为太无聊,偏偏想去找点碴来打发时间的时候,总是会有王见王的一天。
不过,最后灰头土脸的人可不一定是被找碴的人。
「原来妳在这儿呀!」
不久前才准备好步维竹的晚餐让麦达送去的郁漫依,此刻正在准备她自己和两个孩子的晚餐,闻声,头也不抬,只冷冷地警告对方,「妳越界了!」
这是双方同意的选择,拥有六十多坪大厨房的左翼是她的地盘,占有一百多坪娱乐室的右翼是郁丹翠的地盘,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这是厨房,我来找吃的有什么不对?」郁丹翠理直气壮地说。
「爱说笑,从来不下厨的人跑到厨房里找吃的?找什么吃?生鱼还是生肉?」
「我……」郁丹翠窒了窒。「我不能来点菜吗?」
她这一说,厨房里所有的人,包括郁漫依,以及几位负责特勤人员饮食的厨师和杂工,还有围坐在小餐桌旁,排第一班先来进餐的特勤人员--帕斯理也在内,不约而同地转眸投以不可思议的眼光。
她以为她是谁呀?
「干嘛这样看我,我哪里说错了?」郁丹翠不悦地瞪回去。
大家相互觑一眼,继而耸耸肩各自转回去,工作的继续工作,进餐的继续进餐,没人理会她。
「真是没有礼貌!」郁丹翠更是不满。「别忘了你们主要的保护对象是波特的家人,如果不谨慎对待我们,小心我向你们的上司提出申诉。」
此话一出,众人又诧异地面面相对。
是谁告诉她那种错误信息的?
大家又各自摇头,帕斯理便很不客气地直问过去,「谁告诉妳那种事的?」
「当然是波特……」郁丹翠蹙眉。「难道不是吗?」
「很抱歉,不是!」帕斯理断然否认。
「那是谁?」
所有的视线动作一致地转向郁漫依,后者也拿刮派皮刀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还有我老公。」
「她?」郁丹翠难得失控地尖叫出来,她那永远完美无缺的仪态终于出现破洞。「我不相信!」
郁漫依无所谓地低头继续工作。「妳可以去找波特问个清楚啊!」
不可能!不可能!主角一向都是她,也只能是她,怎么会是那个男人婆?又怎么可以是那个男人婆?!
郁丹翠僵硬地瞪住她半天,「我当然会!」蓦而转身冲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帕斯理才把注意力转回他的餐盘里。
「郁。」
「嗯?」
「虽然她是妳姊姊,但我还是要说,她真令人厌恶。」
「你以为波特为什么要进CIA?」
「躲她?」
「答对了!」
当晚的右翼特别热闹,听说是有人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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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麦达离开后,郁漫依才拿着换洗衣物进浴室,洗完澡出来后,见步维竹尚未准备睡觉,仍拿着遥控器转电视节目台。
「维竹,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郁漫依一边取下包住头发的浴巾,一边走到化妆台前坐下。
「你为什么坚持不肯伤害没有武器的人?」
步维竹静了一下,将遥控器放回柜子上。
「记得是我七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因为睡不着,我跑去找爸爸,发现爸爸的房门半开,我进去一看,有人拿着枪对着爸爸,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叫也叫不出来,后来爸爸也看见了我,可能是为了我的安全,他冒险躲开枪口揍了那个人一拳……」
「结果证明他冒对了险,那人倒了,枪也飞了,正好飞到我脚边,我立刻把枪捡起来对准那个人,以防他再爬起来对爸爸不利,可是因为太紧张,竟然下小心扣下了扳机……」他停住。
揉擦头发的动作骤止,郁漫依回眸惊问:「你杀死他了?」
步维竹颔首。「对我而言,那是个噩梦般的经验,后来我爸爸告诉我,不能拿武器去对着没有武器的人,除非你有把握控制自己的武器。」
「但是你现在已经能……」
「我不想再杀人了!」
郁漫依注视他片刻,再转回去对着化妆镜擦头发。
「我想我能了解,幼时的经验对人的影响确实很大。小时候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所以我总是千方百计的讨好她,但有一回,好像是我刚上小学没多久,由于学校不远,因此都是妈妈亲自去学校接姊姊和我回家,那一天……」
她放下浴巾,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回家途中,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条杜宾犬,你知道,就是那种半人高的大型犬,牠咆哮着向我们冲过来,当时……」
她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你绝对猜想不到我妈妈是怎么应付的,她竟然把我丢向那条杜宾犬,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抱着姊姊逃走。自那次以后,我终于明白我永远也讨好不了我妈妈,她眼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所以对她,我始终抱着愤怒与不满,就算长大了,我依然无法原谅她的狠心。」
确实教人难以置信--居然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是谁救了妳?」但这才是步维竹此刻最关心的,他记得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撕裂伤口。
郁漫依突然噗哧笑出声来。「这个你更想不到,没有人救我,那条杜宾犬根本没有恶意,牠一扑到我身上来就拚命舔我,呜呜呜地想吃藏在我口袋里的巧克力--那是同学送我的。那天,是那条杜宾犬送我安全回家,而且直到我们搬离开那里之前,牠每天都会在放学时的半路上迎接我,吃我给牠的零食,再送我回家。」
说完之后,她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于是谈话中断,步维竹蹙眉盯着电视屏幕视若无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入了神,以至于郁漫依吹干头发后来到床边他都没有察觉到。
「你的伤口在痛吗?」
「嗯?啊,没有,已经收口了,只要不去用力就不会痛。」
「那你在想什么?」郁漫依一边上床一边问。
「我在想……」步维竹习惯性地张开没有受伤的右臂让她枕在肩窝上。「以前我无法理解妳为何如此怨恨妳母亲,但现在,我多少能了解了。」换了是他,恐怕也无法轻易原谅这种事。「那妳姊姊呢!她又给过妳什么痛苦的经验?」
「她呀?」郁漫依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环住他的腰际。「国三那年,她找我去露营,结果到了郊外,她竟然把我丢给那群男生自己落跑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和那群男生说好,要送他们一个幼齿玩个痛快,他们就帮她写报告抄笔记。」
步维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再问:「这次又是妳自己救了妳自己?」他们结婚时她还是处女,所以她应该没有让那些男生得逞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