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听完,少女一时忘了要恐惧,迫不及待地爆出满腔愤怒。「吉姆叔叔说保险公司在拖延,等我父亲死去,他们就不必付这笔费用了。」
再拖也拖不了多久啊!除非……
「妳父亲要动什么手术?」
「心脏移植。」
「那要排队等候吧?」
「可是如果保险公司不同意,医院就不肯把我父亲列入等候名单上啊!」
的确是这样,可是……
「医生说你父亲的病情如何?」
一提到父亲的病情,两个孩子瞬间又垮下两张小脸蛋,哭兮兮地抽着鼻子。
「吉姆叔叔说,医生和保险公司有勾结,一直在隐瞒父亲的病情,直到我父亲住院之后,医生才说我父亲随时都可能会……死……去……」说到最后,少女已经忍不住啜泣,勇敢的小男孩虽隐忍着不哭,但眼泪像下雨一样落个不停。
「所以,求求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好吗?我不要一亿,我只要够我父亲动手术的费用就好了!」
真傻,她以为她真拿得到半毛钱吗?
「很抱歉,我们不能跟你们去,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手术费。」
「耶?你要给我们?」少女惊喜欲狂地大叫。「为……为什么?」
「因为……」步维竹转注郁漫依微笑。
郁漫依回以顽皮的笑。「我们也有两个跟你们一样的孩子,虽然很可恶,但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两个孩子又哭了,「谢谢!谢谢!」但这回是喜极而泣。
「你们等一下,我开支票,记住,千万不要给其它人,只能交给吉姆叔叔。」
在等候步维竹开支票的时候,郁漫依带着两个孩子到厨房去倒了两杯果汁给他们。
「哪,坐下喝。」
「谢谢。」
餐桌旁,郁漫依双手撑着下巴喜爱地来回看--他们真勇敢又孝顺,看得两个孩子赧然的垂下头去,她不禁失笑。
「真可爱!来,告诉我,除了吉姆叔叔之外,你们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了。」少女摇摇头。「而且吉姆叔叔也不是我们的亲人,他是父亲的老板。」
「咦?是吗?那……」郁漫依意外地怔了一下。「他跟妳父亲是好朋友?」
「不是,但起初我们去找保险公司的时候,他们说不是他们不给付,而是父亲的保险单有问题,叫我们回去找父亲的老板,所以我们就去找吉姆叔叔,吉姆叔叔才告诉我们说保险公司都是这么做事的,这样他们才能省钱。」
原来如此,看来不是医院和保险公司有勾结,而是那位「吉姆叔叔」和保险公司勾结。
「是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郁漫依慢条斯理地将视线投向厨房门口的步维竹,他手里拿着支票,眉峰紧蹙。「我想我们还是跟你们走一趟,一起去看看妳父亲吧!」
如果她让死神除去这世上所有贪婪的人类,这个世界不晓得会不会变得美好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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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迟了一步。
「很抱歉,妳们的父亲半个多钟头前过世,刚刚送去太平间了。」
步维竹与郁漫依相对一眼,连忙跟着那对一边哭一边跑的姊弟俩身后追去。
太平间里,冷漠的医生指指刚送来的推床后,随即径行离去--午餐时间到。姊弟俩掀开白布单,一人一边趴在冰冷的父亲身上绝望地嚎啕大哭,哭声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听得郁漫依都想哭了。
「维竹?」她推推步维竹,「我知道你不想破坏人类的自然淘汰循环,但……他们真的好可怜啊!」
步维竹叹息着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把少女拉开父亲的尸体。
「他还没死,快,快去叫医生来!」
「咦?可是……」父亲的身体都已经冰冷了呀!
「快去啊!再慢他就真的没救了。」
一听,少女马上慌慌张张的跑去叫医生。步维竹立刻上前一步占据她的位置,盯住尸体急切地低喃。
「快,让他复活过来呀!」
小男孩噙着泪眼怔愣地望他一眼,再看回父亲,两秒后,小男孩不敢置信地瞪大乌黑的瞳眸。
父亲静止的胸膛突然开始起伏了!
「父亲?」骇异的抬眸。「你……」
「嘘~~」食指比在嘴前,步维竹轻声道:「不要说,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嗯?」
惊骇的目光霎时转为崇仰尊敬--如同尊崇部族里的大神一样,小男孩忙不迭地点头。
「现在,记住我告诉你的话,」步维竹严肃地看住小男孩。「七年之内一定要医好你父亲的病,否则七年后他还是会死,届时我也帮不上忙了,明白吗?」
「七年?」
「对,我无法医好你父亲的病,只能给他一个机会,希望你们能好好把握,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到这种机会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又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七年。」
「还有,记住,这是我们的秘密。」
小男孩突然比出一个奇特的手势,步维竹猜测那是他们部族人在发誓时所使用的手势。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绝对不会把大神使我父亲复活的事告诉任何人!」
「好……咦?」
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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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高兴?
是的。
你并没有向他们索取报酬,但是你仍然很高兴?
没错。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真是个奇特的人类,与我过去曾寄宿过的人类完全不同。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相同的。
……说的也是,我想我也很高兴能寄宿在你身上。
你也很高兴我让他复活?
不,是……你的感觉我都能感受到。
所以?
你常常与你的女人做爱,那种感觉实在很好,是我感受过最棒的感觉!
……
不过真奇怪,过去我所寄宿过的人类也会做爱,但他们在做爱时为什么就没有那么棒的感觉呢?
也许过去你所寄宿过的人类并不爱和他们做爱的对象,而我,我碰巧很爱我的女人,所以感觉不一样。
原来如此,可是……爱究竟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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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抽象的字眼他要如何对一团烟解释呢?
「你在想什么?」
步维竹苦笑。「它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如何向它解释。」
「什么问题?」郁漫依好奇地追问。
「『爱』是什么?」步维竹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明白,同样是抽象的名词,它明明知道『高兴』是什么意思,为何会不懂得『爱』的意义呢?」
郁漫依耸耸肩。「也许它以前的宿主根本就不懂得爱。」
步维竹想了一下,「也许吧!」
「啊,他们出来了!」
那对印地安姊弟一从病房里出来,便直接跑向他们。
「叔叔、阿姨!」
「你们父亲还好吧?」
「嗯!医生说他的情况仍不太好,但很稳定。」少女快乐地说。「医生还说这真是奇迹,父亲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身体都冷了,这样居然还能再活回来,这必然是上帝的旨意,所以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父亲。」
「是吗?」步维竹觑了一下小男孩,小男孩紧紧地闭住嘴巴,一声不吭,但眼神闪亮。「这就好。现在,跟我们来一下。」
在等待室里,步维竹先把一张收据交给少女。
「哪!这是收据,收好,妳父亲已排进等候名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