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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落日一抹惊慌显露在脸上,刚刚……卫弥天的手碰了她,他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她心中有些忐忑,紧握着自己的手,眼底闪过惊骇。

  卫弥天却以为她是让自己突兀的举动吓着,赶紧解释:「抱歉,是我冒犯了。可是我瞧妳穿得如此少,才想为妳加件衣服。我看得出来妳有话想对我说,不过夜色不早了,我先送妳回去,明天再谈好吗?」

  「也好。」

  对于要如何对卫弥天说,她还没个底。

  不禁,她笑了,这五年里,她究竟在做什么?忙着照顾徐嬷嬷?忙着医治村里的人?忙着重温人间时的温情?

  忙着……

  忙着忘却过去曾为人时最悲惨的时刻?

  是了,这五年里,她好像都在做这些事,忘了卫弥天、忘了鬼门里面有名妖等她设法搭救、忘了该设想周到……她什么都忘了,

  「听说妳与徐嬷嬷同住?」两人同行,卫蒲天找了个无伤大雅的话题。

  「嗯,她是我干娘。」谈落日不敢靠卫弥天太近,她依然有些胆怯,毕竟她再为人的日子不过短短五年而已。

  卫弥天浅笑,她的反应果然如村人所描述,客气不多话,只说重点。

  「为什么呢?」

  「因为她一个人很可怜,她的孩子们都不要她了……」就和她的遭遇很像,她的亲人都不要她了……

  这次,她话多了,不过对卫弥天来说仍不够多到足以了解她这个人,了解--这念头剎那间飞过脑海,除了师父外,从来都不想了解任何人的他竟想了解眼前的女子?

  卫弥天眉头一锁,他与落日不过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于是,对有此转变便归因于谈落日长得与瑕儿很相似的缘故,才会让他放心不下。

  「妳话真的不多。」第二次会面,他证实这点。

  谈落日望了他一眼,在接触到他磊落的眼神又赶忙别开。「话太多,只会招人非议,再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该说的,她生前都说尽,该做的,只剩下一件事。

  「怎么会没什么好说?妳身上好似有许许多多的谜,等着人来解,但答案若妳自己不公布,也不会有人知情的。」

  他很明白对方是个有血有体温的人,但为何望进她的瞳内时,那感觉却是犹如坠入悬崖底般的绝望?眼前的她,彷佛没有一丝任何对未来求生的意志,好似一旦她手边的事情完了,便会毫无眷恋地消逝。

  「谜?」谈落日淡淡拉出似笑非笑的唇痕,在她的神情隐藏着过多的嘲讽。「你说笑了。我一介女流,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背景,只是孤身一人行走,然后寻到了灵山落根罢了,哪有什么谜。」

  她只是不希望与村人有过多的牵扯,所以少言少语的举动才更引起他们的好奇,反正人天生就是好奇的,她也随他们去猜、去想,就是不说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待事情结束,她便会离去,再与灵山村无任何瓜葛。

  卫弥天微瞇了眼,深视她。

  她--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而缓慢,应对进退不失礼节,看得出受过良好教养,应该出身不错,可为何落至只身一人?

  背景对她来说好似逆鳞,不可硬要揭开,还是顺其自然吧!已伤了瑕儿,不想连她也伤了。

  每个人都有坚毅的一面,但脆弱的那部分更容不得人的侵略,他明白。

  瞧见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快要掉下肩膀,他连忙帮她拉起,怎知,她露出的表情彷佛是受到惊吓的鸟儿,一手甩开了他的善意,然后双手紧紧拉着外衣包围住自己,眸子定住他,里头有惊骇。

  腾在半空中的手不疼,但他的心却莫名受到小小的挫折,末了,他解嘲一笑,收回手,神情冷硬。

  「看来,妳不单话少,还很怕我?因为我是除灵师?」卫弥天的声音藏了小小的哀伤。

  群魔虽乱舞,可惜除灵师对于寻常百姓人家来说还是个禁忌之词,因为一旦沾上,就表示自己招来不祥,霉运当头,所以很少有人会喜欢他这类人。甚至还有谣言说除灵师自己本身就与妖鬼打交道,才能进行除妖降魔的工作,说穿了,除灵师也非善类,是个一靠近就会带来厄运的人。

  是故,他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会长期待在瑕儿的县里,一方面是师父的交代,二来也是为了瑕儿的恳求,再加上那时他们师徒只在别的城里除灵,秘密才没曝光。直到瑕儿死了,师父离去,他坦承自己的身分后,县令长便亲自请他离开,说是以他的才能应该到外头闯荡,其实他们也是怕他为县里带来不平静。

  对人性,他看得很开,也过了失望的时期。

  只是这次面对落日如此强烈明显的拒绝,他有些心痛,看来要改变世人对他们的想法,恐怕很难了。

  清楚卫弥天会错意,谈落日欲解释,卫弥天却说:「没事的,我很明白。」

  还自信地以为自己脆弱的地方已经不再有缺口,没想到落日小小的动作竟轻易地又掀开他的伤口。

  向来不懂得伤人的她,头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因自己的反应而有如此深刻的哀伤,谈落日再也顾不得自己身分会不会被拆穿,下一秒便抓住他的衣袖。

  「不是的!我不是因为你是除灵师……」咦?不对啊!她的确真的是因为对方是除灵师,仍害怕会被看出端倪才会下意识避开的。

  卫弥天因她的话到一半停住而浅笑,明白她想解释,却又难以解释的苦处,他能了解,至少感觉得出她不是恶意便好。

  「我晓得。」

  他说晓得?晓得什么啊?

  谈落日着急不已,该怎么解释才最合适?

  没错,他俩本两立,是该防着,但她对他绝无轻视或睥睨的意味,她是……她是……

  卫弥天自然地拍拍她的手,重复道:「我晓得。」

  她都没说,他究竟晓得什么了?

  谈落日急了,气了,加重力道。「我的意思是……我一点都不讨厌你,你是个好人!我刚刚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我是鬼,不是人!

  这个解释,她真的说不出口。

  卫弥天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仍安抚性地说:「没关系,我晓得。」

  谈落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气得质问:「你到底晓得什么啊?」

  卫弥天没料到她会反问,说实在话,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晓得什么了,不过他决定把自己的感觉说出。

  「我晓得妳不是有心的。」一个人的有心或无意,他至少会有察觉。

  谈落日急切地表示:「我真的不讨厌你!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如此受人爱戴与景仰……」过去,她也是恁地风光,谈大夫的名号在她的家乡里是何等响亮,但如今呢?若问过去,又有谁记得住她曾经细心付出,他们只会记着她误医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人。

  功过永远不能相抵,尤其是功在前,过在后,更难以等于。

  听见这番褒奖,卫弥天苦涩点滴在心头,人究竟只能看得见当下而已,却看不见背后的伤痕。

  他自己是,面容添着忧的她又何尝不是?

  在冷漠的背后,她必定也是隐瞒许多他不清楚的痛苦,每个人都是的。

  一时间的动容,卫弥天无法自己地倾身轻轻抱住她,心跳贴着,一齐鼓动,试着抚平两人的激动。

  「落日,我明白妳的意思,我明白,我真的懂……」

  她的眼睛掺着淡淡的愁、她的神情显露出过多的伤、她的唇无语地包含沉重的悲,从不以为自己已练就到一眼就能看穿人性的卫弥天,却不得不承认他对落日有着难以理解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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