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来便来,爱住便住,想走了,也香袖一甩率性的走人!
他无法原谅。
蔚青怒红了眼,击掌拦腰劈断姚姝姝说过喜欢的桂树。
他实在无法容忍,他要明白原因,她怎能说走就走!
他要下山找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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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蔚青文风不动地坐着,他吃着饭,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一双怒红的眼泛着血丝。
也许是过于愤怒,所以他的脚程很快。一下山,他的肚子便饥肠辘辘起来。
他想选一家茶楼吃顿饭,没料到绕来绕去依旧选了这家,上回他和姚姝姝一同来的这一家。
说书人上台了,台下一片乱轰轰,就等着说书人带来的好故事。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别过头。
「各位客倌可知,当今最红、最红的公主?」
台下一片笑闹,有人高声喊:「自然是姝姝!姝姝公主!」
蔚青一惊,手一松,筷子就落地。
姝姝公主?
「自然,皇帝寻亲寻了这么多的时日,总算有了下落。大家可知道咱们公主,可是皇室的一大秘密吗?」
哗!台下起哄。
「什么秘密?」众人大喊,要说书的继续说下去。
拾起箸,蔚青仔细听着。
「咱们的公主,传言是练家子,耍枪舞剑动刀,十八般武艺样样都精啊!想想这堂堂皇室的公王,成天在宫里找太监武师比武,那模样岂不有趣!」
这时,蔚青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的眼眸睁得老大,拳头握得死紧。
台下的人都把这当笑话听,快笑翻了,唯独他。
啪的一声!木制的箸就这么断了!
蔚青愠怒的神色吓着了附近坐着的一群人,忽然,他酒杯重重地一放,酒汁溢出,他起身直直走向一个男人。
众人都吓傻了,以为有人闹场,现场突然变得好静。
「这……这位大爷,请问有什么要紧事?」被盯上的男人发着抖,瞧这人的眼神,凌厉得好像会噬人哪!
「这可是真的?」蔚青走近,全身恍若燃起火焰,足以烧伤周围的人。
「什……什么是真的?」
「公主!」他咬牙,狠狠地自牙缝里迸出:「姝、姝、公、主!」
「自然。」这大爷这么凶干嘛?他也没犯到他什么,他真的好怕啊!「这公主是皇上最近寻得被召进宫里的。据说公主过去是被托养在被灭门的姚门里,将近十六年……」他边说边发抖。
蔚青的怒气很快就窜上顶端,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而这怒气还夹杂了心痛,以及心碎!
「好!这可好!」他狂吼,整间茶楼回荡着他的声音。「她是赫连姝姝?很好!我可记着了!」
他的手稍微施力,捏碎了一只酒杯。
姚姝姝!赫连姝姝!
原来妳是皇族!
我要去会会妳!此刻,我不但恨妳,甚至连妳的姓氏都一起恨!
他甩袖大步离去。
茶楼里静默了几秒钟,忽然爆出一片嘈杂声。众人争相讨论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嚣张的气焰,恍若出身权贵世家。
好可怕的男人!好可怕的气势!
于是,这茶楼有好几天说书的都不敢上台。
第八章
姚姝姝在长生殿是寂寞的。
毕竟,她也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所以,日子原来也可以平静得近乎无聊。
姚姝姝倚在软杨上,苦苦地浅笑着。
除了见过皇太后,这宫中的是非,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至于皇上,不知是不是血缘的关系,她对皇上有着浅浅的近乎对家人的好感,更何况,皇上对她可是很好。
这日,她吩咐人烹茶,备好了糕点。
寂静的长生殿,多了些谈话声。
「宫里的生活,喜欢吗?」赫连复亲切的问着,同时啜饮着杯中上等的白毫乌龙。
姚姝姝浅笑,「没什么好不好的。」
她说的是实话,宫中的生活无烦恼、无压力……说真的,她成天无所事事,不是发呆,就是做白日梦,偶尔读读无聊的书,如「女箴」、「女戒」之类的,翻了几页她就猛打呵欠。
偶尔她会倚着窗棂作梦……以为蔚青会突然出现在窗外、会奇迹似的来看她;然后她会义无反顾,而他也不计前嫌,两人回到美好的俪人山,过着安适而恬静的生活……
但是,怎么可能?
于是,这种痴心妄想成为一种隐藏的哀伤,从剧烈的痛,到自己调适接纳它,逐断变成一种心病。
奇怪的,她依旧不哭,眼中没有任何的泪水;纵使她是多么想要好好地哭上一场。
她讶异自己能够承受的悲伤竟然这样多……
经过了姚门的灭门血案、度过了和蔚青甜蜜却没有未来的绝望爱情……她竟都没有哭泣。
可她的心,却开始出现问题。
她不爱四处晃、不多话、不爱认识新的朋友,就连身边亲近的女官,她也不知道其名。
这是刻意的!
后宫的人都说被找回宫中的姝姝公主得到了失心疯,经常眼神涣散、神智不清楚的……
关于这些传言,她都知道,也不想理会。
只有赫连复,像是知悉什么似的,愿意包容她莫名的哀伤。有时他来长生殿坐坐,只有那时她才愿意开口说说话。
也只有那时候,她的眼里才会稍稍有神采。
「皇妹想听故事吗?」赫连复笑道。
赫连姝姝摇头,不明其意。
「皇宫里的故事很多,不想听几个有趣的吗?今日,朕恰好有了兴趣。」赫连复笑诱道。
「说吧。」她点点头,浅笑。
「拿这长生殿来说,也有个悲惨的故事。」
「长生殿有什么故事?」她闻言,忍不住地问。
「可听说过这长生殿不吉利?就不知道皇妹究竟坚持着什么,竟想要住在这里。」赫连复饶富兴味的看她一眼。
「不懂。」她摇头,眼底有着迷惘。
「这长生殿是当年吾族进攻京城时,放火烧的宫殿里毁损最不严重的一座。现在皇妹住的长生殿,虽然经过整修,但与当年相差不远。」
闻言,赫连姝姝手里拿着的莲花糕瞬间掉落,碎了一地……
她盯着赫连复,不解他想要说什么。
「传说,这长生殿里头住了一位不受宠爱的皇子:又传说,他是当年的皇妃与宫中的大臣私通生下的孽子。」说到这里,赫连复停顿一下,抬头看她一眼,神色若有所思。
「皇、皇兄……」有股郁闷的情绪很快地涌上赫连姝姝的胸口,心头像是有千万根细针扎进心底般的痛苦。
「据说这皇子不受宠爱,连宫里的太监、奶娘都欺侮他;从小吃得不好,长得也瘦弱。直到那场大火,传说只有他幸运地逃出皇宫,成了蔚族唯一的活口,又听说当年小皇子从宫里取走的唯一宝物,是一块雕着青龙的玉--」赫连复紧攫住赫连姝姝的视线,冷静地问:「皇妹,当年的小皇子,如今算一算也二十有余了,妳认识的,是吗?」
赫连姝姝慌乱地站起身,弄翻了椅子,惶恐地退后。
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无声的沉默罩住两人,她好诧异也好害怕。
看赫连复的认真眼神,赫连姝姝确定,他的确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呢?
「我一开始就知道妳有故事,皇妹。」久久,赫连复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的尴尬。「妳不愿意说?」
「皇兄……为什么知道?」她只能虚弱地说出这几个字。
「我结交善于卜算之人。」赫连复解释,依旧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