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认了,妳说怎样就怎样吧。」
「哈……」她快乐地赖在他怀中不想起身,所以一直没发现商荆川脸上有一抹凝重的表情。
这样的时光……不多了。
「舒旦,妳记着。」
「嗯?」
「如果有一天我让妳离开了,不是我不要妳,懂吗?」
他不得不暂时放手,但这并不表示他不要她、抛弃她,这只是迫于无奈。
耿舒旦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像是没听到她的疑惑,商荆川继续说道:「虽然我让妳离开,但是相信我,我会去把妳给要回来的,无论如何绝对会。」
他不会白白放弃她的,就算这其中困难重重,也别想他会轻易认输。
「舒旦,记得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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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会这样呢?」
明霞边走边喃喃自语,主子刚雕对她说了这令人惊讶的发展,耿舒旦和霍言璋是失散已久的亲兄妹,她是他们死对头的亲妹妹,却又是主子所爱的女子。
「还真是一团乱呀……」她忍不住抱头惊呼,「怎么会这样呢?我们主子该怎么办,如果他非舒旦不要的话,那我们不就被霍家给压得死死的?」
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情形,明霞不得不替她主子担忧,只能怪上天爱捉弄人,向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明霞姐,妳一个人在这嘀咕什么?」
刚才的震撼让明霞一直处在失神状态,所以连耿舒旦出现她都浑然不知,好不容易回过神,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无所知的她。
她到现在还是扮着男装,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不知道她在得知真相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明霞忙整整神色,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主子叫我带妳去大厅见个人。」
「见人?谁呀?」
「总之到了大厅妳就会知道的。」
耿舒旦微微拢起眉,不明白为什么明霞姐表情这么奇怪,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跟着明霞来到厅内,除了商荆川外,一旁还坐了霍言璋及小月,这情况让耿舒旦更是不解了,商荆川和霍言璋不是死对头吗?怎么现在两个人倒处在同个厅里?
「爷。」耿舒旦走向前想到商荆川身边,没想到霍言璋却早一步来到她面前,止住了她的步伐。
「舒旦,看妳气色这么好,一定是完全康复了吧?」
「呃?」他对她的这番关心举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多谢霍公子的关心。」
「傻丫头,叫什么霍公子,我是妳的哥哥。」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接说出事实。
「啊?」
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刚才说了什么,而她又听到了什么?
「啊哈哈……」耿舒旦突兀地笑出声。「霍公子,我哥哥在戏班,叫耿舒生,不叫霍言璋喔。」
霍言璋温和地微笑,他知道要她一时之间接受是不太可能,但此时此刻他还是要说:「舒旦,妳姓霍不姓耿,我才是妳的亲哥哥,懂吗?」
「不懂。」她拒绝接受他的说法。
「现在不懂没关系,我会慢慢让妳懂的。」
「喂,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耿舒旦生气地叫嚷:「哪有人半路随便认兄妹的,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我是你妹妹?」
他将腰间挂的半块玉佩拿起。「这玉佩妳我各一半,凑起来刚好是一对,这就是证据。」
她楞楞地瞪着玉佩,有些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妳还不相信的话,没关系,我带妳回一趟戏班,妳在戏班的娘会告诉妳所有实情的。」
「呵,你……怎么这么爱说笑呀……」
不肯接受事实的耿舒旦忙望向商荆川,希望他能过来帮她解围,没想到却见他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丝毫没有过来带走她的意思。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霍言璋疼惜地摸摸她额头,「我和商兄已经谈好,等妳的身体一康复,就会让妳离开季春园跟我回京城,回到妳真正的家。」
「什……什么?」
她不敢相信地微微后退,怎么会这样?爷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难道他真的打算把她让给霍言璋,难道她真的……姓霍?
像是青天霹雳般,耿舒旦颤抖地摀住双耳,忍不住大声吶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第十章
北方的冬天好冷好冷,对霍舒旦这个十八年来都在南方过活的人来说,这样的寒冷让她非常难以忍受。
身体好冷,她的、心……也好冷。
回到霍家大宅,房子很大也很漂亮,但她却感到无比的冷清寂寥,只因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所有的人她都不认识。
手中握着随身携带的半块玉佩,霍舒旦想起霍言璋告诉她的事情始末--
他们家原本在南方经商,父亲却因为友人的陷害而经商失败,导致债台高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只好连夜离开原来的住所,想去北方重新发展。
然而逃离的路途极为困苦,那时他们身上没剩多少钱,而霍舒旦又刚出生没多久,承受不住长时间的旅途劳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将霍舒旦交给路过的好心夫妻照顾,并留了半块玉佩当作以后相认的证据。
而那好心夫妻,就是聚芳班的耿氏夫妇。
之后他们到北方发展,努力了好几年终于有所成就,本想将霍舒旦给接回家团聚,却发现耿氏夫妇早已不在原来的县城里,不知道搬到哪去了。
但他们还是不放弃,逢人就打听消息,过了这么久时间后,终于辗转得到消息,说耿氏夫妇这几年来东奔西跑没有个定所,最近似乎在苏州城安定下来,或许他们可以在苏州城找到霍舒旦。
于是霍言璋便动身来到苏州城,然后找到了她。
对于这些往事,她还无法尽数消化,就算真的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霍舒旦还是无法融入他们的生活,对她来说,这里的父母怎样也比不上戏班的父母熟悉。
窗外飘着小雪,吹来阵阵寒风,院子里的一株梅树已经开始绽放花朵,白衬红,显现出非常凄清美丽的景色。
「好美,但却美得让人……心痛。」
从衣柜中拿出商荆川送她的戏服,她无比珍惜地捧在怀里,从苏州城来到这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就只带着这样东西。
她想起丹凤姐在戏台上扮演杜丽娘时,曾经唱过这一段小曲--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顾,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戏里杜丽娘重回与柳梦梅相遇的小园,却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一时之间心生怅然,便唱了这段曲,诉尽了她的思念与无奈。
直到现在,霍舒旦终于能够懂得这种感觉了,其中的心酸无奈,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知道会如此的痛彻心肺。
「爷……」她的柳梦梅,她的商荆川,现在到底在哪?
自从被霍言璋带回来后,她就再也没有商荆川的消息,只能一天又一天无止境地等下去,等他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我让妳离开,但是相信我,我会去把妳给要回来的……
他讲的话她一句都没忘,但过了这么久,为什么他还不出现?还继续让她受到这相思的折磨?
迷蒙之间,她随着脑海中的记忆,唱出了杜丽娘哀怨的歌声:「一时间望眼连天,忽忽地伤心自怜。知怎生情怅然,知怎生泪暗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