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黛眉微蹙地说:“有件事,我觉得十分怪异。”
“你是指我们两人同时被官府悬赏缉拿之事?”
“没错!虽说我曾是金陵城官府想缉拿的地狱门杀手,但像你这般德术兼备的大夫,怎么可能被宫府悬赏捉拿?”
“也许是因为我跟你在一起,所以官府将我当成了潜逃的共犯。”熙真苦笑道。
“就算是这样,你不觉得那数百两黄金的赏金,实在太多了吗?难道有什么原因,令他们非抓到我们不可?
更何况,我们两人的行踪,从未被官府之人发现,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一起逃亡的?”
“你说得没错,不但地狱门想追杀我们,就连官府也愿出大笔的赏金来缉捕我们,这般的巧合,难道是因为官府和地狱门之间有某种联系?”
“你是指地狱门和朝廷有所勾结?”
“只是怀疑,尚不能确定。”
“对不住!熙真,也许真的是我连累了你也说不定。”
“永远不要对我说抱歉。我自认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唯独亏欠于你,竟让你独自一人,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楚与委屈。”
熙真爱怜地将苍月拥进怀中,绵密的吻印上了她美丽的发、白皙的额。
此刻他是真真实实地明白自己怀中抱着的苍月,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没有任何一点的疑惑。
是坚强又温柔的苍月,给了他勇气,让他终于了解自己真正的感情。
也许早在第一眼见到她憔悴的病容那一刻,她就深深地吸引着他。
两人朝夕相处,他更是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感情,一点一滴地投入而不自知。
“只要有你相伴,我不怕苦。”苍月依偎在他的怀中,心中充满着浓浓的幸福。
熙真温柔的大手轻抚她秀丽的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接着,他自怀中取出一把造形古朴,却十分典雅的金步瑶,在苍月发上挽了一个髻。
“这支金簪是我娘的遗物,当年她交给我时,曾交代我以后要转送给未来的媳妇儿。每回我见到它,都好像看见我娘,所以一直很小心地珍藏着。
那天我见你去药材行替我买药材,一回慈济堂头上便少了的紫玉簪,心里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虽然金步瑶不如紫玉簪那么名贵,但对我来说,它却是最珍贵的东西。如今,我终于替这支金步瑶找到最适合它的主人了。”
苍月灵灿的眸与他深情的目光紧紧纠缠,纤手轻抚头上的金步瑶,她晶莹的美眸缓缓蒙上一层薄雾。
熙真竟将母亲的遗物送给了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表示他真心真意地接受她了?
她情不自禁地扑进了熙真的怀里,感动的泪水扑簌簌地滑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熙真紧紧地搂着苍月,任她尽情宣泄。
正当两人沉浸在柔情蜜意时,房外隐约传来官兵搜房的声响。
眼看着官兵就要搜到他们的厢房,偏偏沐浴后的两人已来不及乔装,熙真连忙背起苍月,自窗外匆匆逃离。
待官兵一脚踹开房门时,只见两道人影瞬间消失在窗口。
“有两个人从窗口跑了。快追!”
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两人仓促地逃入了小巷中,待官兵远去之后,熙真突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我将一件重要的东西遗落在客栈里了。”
刚才见苍月体贴地以衣袖为他擦拭额间的汗水,他正想拿出那条一直妥善保存着的月牙色帕子,为苍月擦汗,手伸进怀里掏了掏,却摸不着那条帕子,这才想起,一定是他方才沐浴之后,忘了将帕子带在身上。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苍月好奇地问。
“一样非常珍贵的东西,趁着官兵们走远了。我先将你藏在安全的地方,再回头去客栈找找。”
“别去,现在不管是黑白两道,到处都有人想捉拿我们,方才我们在客栈的行踪又已经暴露了,我伯你去了会有危险。”
他爱怜地捧起苍月那清灵绝美的脸蛋,情难自禁地偷了个香,然后焦急地背起她,便窜进暗巷深处。
“娘子放心,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群官兵绝对料想不到,我们会再度冒险回去客栈。
而且我只是去取回一样重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你别为我操心。”
“可是……”
熙真将苍月安置在一间废弃仓库里,他刚才亲眼见到那群官兵搜过这里,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回来这里搜查,应该还算安全。
“我去去就来。”
熙真匆忙地想夺门而出,却被苍月叫住。
“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疑惑地停下脚步,一回头,看见她眼眶中的泪水,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熙真俊美的脸上漾着促狭的笑意,趋近她道:
“娘子,你还不明白吗?先前我将家传的金步瑶,当作定情之物送给你,就表示从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娘子了。难道你现在想反悔?”
望着她深情的泪水,汩汩地落下,仿似天上的星钻一般晶莹、珍贵,他爱怜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地调侃道:
“敢情娘子是对我这个夫婿不满,现在就哭着想反悔了吗?
这可不成,你既然戴上了我的定情物,就非要当我的夫人不可。这可是怎么赖也赖不掉的!”
这话逗笑了苍月,她笑中带泪地娇声抗议:
“讨厌,都这个时候了,还这样调戏人家。”
见她露出平时难以一见的娇嗔,熙真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一把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心,对她的渴望。
“娘子,这段日子,让你跟着我受苦了。等到我们逃到安全的地方,我一定会请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进门,再也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到时候,咱们再把子棋、伯宁和小雪接回来一起住。对了,你喜欢在北方过着自由自在的游牧生活?还是想在南方种田,过着平凡的庄稼生活?”
熙真原本狡黠的目光,瞬间变得柔情万千。
“只要能与你白首偕老,到哪儿都一样开心、幸福。”
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汲取她身上的芳香片刻,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时候不早了,我得快去快回。可是……我实在不放心将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他想取回那样珍贵的东西,却又放心不下脚伤未愈的她。
“你放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要小心一点,快去快回。”
她的那番话,给了他无比的力量与勇气,他转身离去。
苍月目送着熙真走远,感觉没有他,时间仿佛特别漫长。
心中的不安,时时刻刻地加深,直到熙真终于平安地回到她的身边。
看着他气喘如牛的模样,她拉起袖子再度替他擦汗,却注意到他怀里露出一角的月牙色帕子。
她好奇地取出一看,这才诧异地发觉,眼前这条染了血迹的帕子,十分眼熟。
“这就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寻回的珍贵物品?”
熙真含笑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眸中漾满柔情。
这不是当初,他从金鸣府的人手中救下她时,她用来替他包扎伤口的那条帕子吗?想不到过了那么久,他依然小心翼翼地将它保存在身边。
即使那令人沭目惊心的血迹,仍残留在帕子上,他仍然爱护如昔。
他为什么要把这条已被血渍弄污的帕子视如珍宝,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回客栈取回它?
止不住内心里波涛汹涌的思绪,她泪眼迷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