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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致豪的办公室在这栋大楼顶层,他面对着身后的窗户,身子紧贴在玻璃窗旁,低着头,脚底下的人与车看起来很渺小。
总经理那句“答案不会自己找上你,而是要你去寻找答案。”一直回荡在他脑海。
一直等待他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的孙心仪,不等他应声,随手敲了下门—毫不客气地开门进来。
她讽刺地说:“路经理,真是难得一见啊。”
“出去!”路致豪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喊。
“哎呀,心情不好是吗?”孙心仪绕到他身旁。“我听说企研部的经理人选就快要揭晓了,你知道这件事吗?我本以为总经理把你叫进去是要谈这件事,不过或许是我猜错了。”
“滚、出、去!”他大吼。
路致豪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惨,原本听秘书形容,孙心仪还真难以置信,但现在她亲眼瞧见他落魄的模样——满脸的胡渣、浑身酒味、衣衫不整,真难和以前的他相比。
她摇摇头,故作可惜的叹气:“看起来你过得不太好,这么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前阵子出差去了,可错过了好多消息。”
前次设计陷害他未果的孙心仪,见他落魄至此可是乐不可支,看来由她“间接”造成的计划,还是生效了。现在的路致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要他继续这样委靡不振下去,根本不需要再利用任何计谋将他赶出去,公司迟早会请他走路。
她凑近他——
“何苦呢?为了一个女人?我实在太高估你了,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没想到这次你居然如此惨败,而且还是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身上。路致豪啊路致豪,你的一世英名恐怕不保喽……”
他打断她的话:“你在乎的不是这个吧?”
“嘿嘿,我是来关心你的。再说,我们可也同事了多年,我当然关心你好不好啊。”
路致豪冷笑:“你关心的是企研部经理的位子到底是谁吧!为了夺得这个位子,你可以不择手段,承蒙厚爱,你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之前我已经领教过了。至于你想从我口中问出答案,不如直接去问总经理,或是和董事长来一腿,或许还快得多。”
路致豪的讽刺她丝毫不以为意,因为现在占上风的人是她,路致豪暴躁易怒不稳定的性格,因为对她有益,看了反而更高兴。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人选是谁,不过我就不知道那时候,你还在不在公司呢。”说完,她得意地大笑。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出去!”
他根本对她不屑一顾,就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但孙心仪并不想就这样放过这个嘲讽他的机会,毕竟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步步逼向他——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轻轻松松就把你击败,我可是还没有使尽全力,这个游戏实在不好玩,一点也不刺激……”
游戏?她居然说这是游戏?!
路致豪勃然大怒,一把掐住孙心仪的脖子,将她逼向墙角,狠狠地怒瞪着她——“太过分了!”
“放……放……开手……”
“你很喜欢把别人操纵在手上是吗?那好……我也让你尝尝生命操纵在别人手上的感觉,你还敢说这是游戏吗?!”
孙心仪拼命摇头,想挣脱他的手,无法喘气的感觉让她惶恐。
被激怒的路致豪慢慢回想起所有的事情,知道始作俑者就是孙心仪,如果不是她当初答应靳盈萱当他的助理,硬将靳盈萱带进公司,或许今天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他根本不可能认识靳盈萱。
“求求你……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孙心仪已经开始感到头晕,眼前双眼发红的路致豪完全变了个人,她很害怕真的会因此被勒毙。
“你也怕了吧?”
“怕、怕,我当然怕……”孙心仪胀红了脸,眼泪直流,她拼命地恳求着路致豪:“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
路致豪大吼:“你在处心积虑害别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不会让别人丧失大好前程?”
“我……我……我……以后不敢了,请你放开手……”
从来没见过她向人求饶的样子。孙心仪吓得脸色惨白、满脸泪痕,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害怕,路致豪并非有意要惊吓她,实在是一时气愤。
当他看见她落泪求饶,一时心软,手指稍微松动了一下。
孙心仪却趁空隙朝他的手指狠狠咬下。
“啊!你……”
因为疼痛,路致豪立刻将手收回,手掌上出现深深的齿痕,还有几处已经露出血迹。
孙心仪立刻跳出墙角,她冲向办公室大门。
“想跟我比狠?哼!路致豪,你远远不及我,你出气的对象不该是我,把你甩在一旁的人是她不是我!让你真正陷入恋爱的人是靳盈萱,不是我!有本事你自己去找靳盈萱算帐。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会把这笔帐记在你头上,一定会提早让你从公司滚蛋!”
说完,她狠狠将门甩上,走出办公室。
他清楚的听见孙心仪的高跟鞋声音,喀……喀……回荡在走廊间。
咬痕的疼痛很快就被他遗忘,倒是那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去找靳盈萱算帐”的话,真的刺激到他了。
答案不会自己找上你,而是要你去寻找答案!
路致豪的拳头慢慢紧握,他想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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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到属于自己的笼子里,就像只高贵的金丝雀。
回家后,父亲狠狠训了她一顿,并且告诉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再过两个月就要让她先和文凯订婚,在她成为文凯家的媳妇之前,不准她再踏出家门一步,并将她软禁了起来。
她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嘴,只是沉默不语地接受。
隔天,文凯来找她。
她不想嫁给他,而他根本也不想结婚,两人只能哀愁地相对。
“对不起,文凯,我的逃家反而加速我们的婚礼。”她苦笑着说。
“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吗?”
靳盈萱摇摇头。
“我不能对抗我父亲,你知道他的性子,如果让他知道我还爱着致豪,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伤害他的。”
“唉,我也不敢说不,只要我拒绝,我老爸一定会把我从公司里撵出去,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开玩笑地说:“或许我该让路致豪学电影《毕业生》里的剧情,把你从结婚典礼的礼堂前劫走,实在是太酷了!”
“拜托!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再说……这种方法实在太笨了,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
“怎么会?我觉得好浪漫!”文凯的眼睛发着光!“你们若真的这么做,你们的后世子孙一定会津津乐道的。”
“唉!”
靳盈萱无奈的摇头。
她可不敢作这种白日梦,说不定此刻路致豪恨她恨得要死,或者根本就把她忘了。
文凯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们一起长大,彼此互相了解,就像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文凯比她大了两岁,但文凯在她眼中就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若拿他和路致豪相比,更是差得远。
他们只能当朋友,而没有办法成夫妻。靳盈萱根本没办法爱上文凯,光拿接吻这件事,她就没办法想像,然而命运却逼得他们两人必须被绑在一起。
文凯离去后,就没有其他朋友来看过她;或许是都被她父亲挡在门外了,也可能是父亲还在余怒中,故意处罚她。无论原因为何,靳盈萱也无所谓,就算此刻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也没有太大的异议;反正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