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绪飞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天福总要一再提醒他不愿记起的事?
“爷?”
“我逼她喝药了,不过她不太高兴。”说不太高兴是含蓄了点,但难道要告诉天福,她眼里甚至带着恨?
“是吗?”可惜了。
“嗯。”离绪飞揉了揉眉间。“那药有效吗?”
“‘回春堂’的大夫说药一入腹就有效,而且一剂见效。”天福照实说了。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
“是,爷。”天福领命就要出门。
“慢着。”离绪飞想了想,决定叫天福回来。
“爷,我听着呢。”
“命厨房烫些补品送到夫人那。”离绪飞迟疑着。不知慕容羽会不会领情。“顺便替我注意她是否安好。必要时,到‘回春堂’找个大夫来看看。”
“是。但是,爷,既然关心夫人,爷何不亲自去看看呢?上好的补品也比不上您呀。”
“我忙着呢。没空去。”他想念她,却不愿面对她那双带恨的眼。
“是,我去去就回。”天福哪会不知道离绪飞的担心,但这一切急不得。才刚失孩子的夫人哪会对主子和颜悦色?
? ? ?
“夫人……”翠儿唤了声,推门进房。
“夫人,我知道这一次是爷的不对,但我们做女人的总得忍着点。其实爷对夫人挺好。我翠儿在离府里这么久,从没见过爷这样专宠一个女人。爷会这么做,只是不想太早有子嗣,并不是不宠夫人您了。
“那柳府的千金,对咱们爷千缠万缠,就妄想和咱离府沾上些边。结果呢?您猜结果怎样?爷连甩都不甩她,早早命人将她请入‘九曲回阁’冻着。连她走了爷都不知道。所以我说呀……我说……”翠儿顿了顿不知道要说什么。
“夫人,您帮我想想。我该怎么说比较适当。”翠儿无意识地搔了搔头。
“夫人?您听到我说什么了吗?”翠儿背对着床榻打理一桌补品、药膳。
“夫人。”翠儿转过身,这才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惨了,这下又得扶括了。”慕容羽有逃跑的纪录,翠儿知道自个儿这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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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福顾不得被风吹散的发丝,踏着大步,直奔离绪飞的书房。
“爷,大事不好了,夫人她……”
“咦,你在这儿偷懒?好大的胆子,偷懒偷到爷的书房里来了。”天福瞥见翠儿早在书房里,便叽叽呱呱地唠叨了一长串。
“发生什么事?”离绪飞皱着眉,拉回正题。
“找到了夫人的簪子。”
“夫人不在房里。”
天福和翠儿同时开口,就怕被对方抢了先机。
“在哪里找到的?”
“‘思亲堂’前。”
“府里四处都找过了?”离绪飞将目光调向翠儿。
“还没呢。我怕夫人又逃出府,所以未找遍府里上上下下就先来通报。以免失了先机。”翠儿怯怯地盯着主子,主子爷的那双眼像是要杀人一般。
“翠儿。”
“爷。”翠儿祈祷夫人不被主子爷找到,否则主子爷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夫人。
“给我搜府,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天福,陪我走一趟‘衍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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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隔着绿荫,越婉儿的声音远远地传出“衍春楼”。
“来了,赵娘。”唤做小杏的丫环踏着轻盈的步子,来到越婉儿跟前。
“又来了。不是要你别叫我赵娘吗?跟着羽儿唤我婉姨就行。”
“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羽儿当初不也不敢叫我婉姨,后来天天叫,叫不腻似的。”一提起慕容羽,越婉儿整个人为之神清气爽。
“还是叫您赵娘好了。”小杏偏了头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压主的贱奴”这罪名她可不敢往身上揽。
“赵娘最近似乎很高兴。”
“贼丫头,想转移话题?叫婉姨!否则不给答。”
“婉……婉姨。”
“这才是好丫头。你婉姨告诉你,你可得仔细听好。”越婉儿还是忍不住要吊吊小杏的胃口。
“婉姨,小杏在听呢。”
“羽儿怀了你家老爷的骨血。”
“是吗。”小杏笑了。在她眼里,夫人似有一种力量,能让原本冷得像冰一样的主子稍有人气。“原来如此,怪不得赵娘这么高兴。”
“说好叫婉姨的,不准改口。叫婉姨。”
“哼,羽儿才走就急着让人叫婉姨。”两人言谈间,离绪飞已进入“衍春楼”。
“爷。”小杏敛起笑,退到一旁。
“退下。”离绪飞抬也不抬眼,命小杏退下。
“羽儿呢?羽儿没跟着一块来?”
离绪飞睨着越婉儿,确定她不是在装蒜。
“她不见了。”
“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会不见?”
“所以我上你这找找。确定她是不是还在离府。她真的不在你这?”离绪飞眼里迸出怒意。她明明答应过自己不离开的。为什么又丢下他一人?“天福,给我派人去找。不管死活都要带来见我。”“你对我的羽儿做了什么?”越婉儿加大音量,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先搞清楚,羽儿向来不是你的,而我也没对她做什么。”
“你怎么不命人看好她?她怀了你的孩子,她现在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怀孕的事我知道,但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
“对。我让她把孩子打掉。”离绪飞毫不隐藏眼里的冷和怒。
“你逼她打掉孩子?有没有搞错,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呀。”
“她怀的是我的孩子,但也是慕容桦的外孙。”
“因为慕容桦,所以你要她打掉孩子?”
天呀,这真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离绪飞狠心打掉自己的骨肉,就因为慕容羽和慕容桦是“名义上”的父女。早知如此,她早该把事实告诉离绪飞,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报应。这是给你离家的报应。”越婉儿转身回房。
离绪飞拽住越婉儿。“你别走,把话说清楚。告诉我羽儿在哪?”
“无可奉告。”越婉儿想抽回手,离绪飞却将她捉得更牢。
“不告诉我,你休想走。”
“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
“说。”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回他的羽儿。
“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如果羽儿病了呢?如果她伤了呢?这些点你想过没有?”
越婉儿冷哼。“现在会怕羽儿病了、伤了?难道你伤她伤得不够重?难道羽儿在离府会过得比较好?一直伤她的人是你。从一开始你就对她存心不良,假意疼她、怜她,让她乖乖留在离府任你欺凌,实际上你一直把她当成慕容桦的代罪羔羊。”
“起码,在离府里羽儿不会饿了、不会冷了。起码……”起码他能碰触得到她。
“怕她饿?怕她冷?这一切都是你的私心、你的借口。你何不说怕她饿,是不愿别人抢了折磨她的机会;怕她冷,是因为羽儿活得好好的你才能继续发泄对慕容桦的恨。如果没有恨支撑你,你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住口。”
“住口?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难道你不是因为恨才留下她?”
“住嘴。我不许你这样说。”离绪飞气急了,一巴掌打向越婉儿。
越婉儿挥袖抹净唇角流下的血。
“你不要我说,我就偏要说。这一次你逼走的不只是羽儿,更是你的孩子。”
“别跟我 哩 唆。孩子我不要,我只要我的羽儿。”
“这真是离家的报应。”越婉儿仰头大笑,那副样子倒有几分吓人。“要羽儿拿掉孩子是因为孩子有慕容家的血吧?你错了,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