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以她的身价,明明可以住更好的房子不是吗?像她自己会住在这里,是因为距离她的学校近,而且她和姊姊现在是寄人篱下,她一直有存钱买房子的打算。再说,虽然是同一栋公寓,她租的房间也比这间宽,而且舒适。总感觉于非因似乎有经济上的考量,照理说她是名设计师,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才对,她有什么苦衷呢?
虽然有一大堆的疑问,不过她是不会随便探人隐私啦……话是这么说,孙家宝那一双戴着蓝色隐形镜片的眼神却出奇的发亮。
看得于非因一颗心隐隐作痛。只是相似的蓝色眼神,就能勾起她疼痛的思念啊。
她安定下来以后,曾经打过电话给沈寒悦,只是报个平安,这是当初他肯让她走的约定。
沈寒悦却告诉她--「非因,他现在发了狂似的在找妳,除了不愿意妳曝光,没有直接利用媒体注销妳的照片外,所有能透过的管道他都用上了。虽然是我让妳走的,但是希望妳想通以后尽快回到他身边,不然的话,恐怕大家都会受不了他。」
想通……似乎连沈寒悦都认为是她自寻烦恼,才会脱口说了「希望妳想通」这几个字。
于非因瞅着孙家宝一双写满好奇的眼神,「妳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做『是非』的设计师?」
孙家宝灵眸一晃,赶紧夹了一块臭豆腐放入她的盘子里,「如果只可以问一个问题,妳能不能先告诉我那位蓝御天先生为什么不停在找妳?」
于非因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而愣住,不由自主,脸色有些苍白。
孙家宝叹了口气,咬住下唇。每回都是这样,过去她是用不经意的方式提起蓝御天,马上就看见她睑发白,一言不语。可是,她会这么好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唉,我老实告诉妳,我之所以会开始戴蓝色隐形眼镜,是因为蓝御天呢。」这话,她是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的。
于非因一脸惊讶,没有半句话,筷子却掉了。
孙家宝帮她把筷子拿去洗,回头拿给她,才解释,「以前见过他几次,一直都以为他也是戴有色镜片,每一回都觉得他的眼神很迷人,充满自信。那时我才刚进入模特儿行业,诚惶诚恐。后来我想,也许戴了有色镜片,我也能像他一样又酷又自信满满,事实上还真的管用了……结果,我才知道自己搞了一个大笑话,原来他是四分之一的西洋人,蓝色眼睛是家族遗传。」
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尖。于非因望着她开朗的表情,坦率的言词,不知不觉,心也宽了不少。
「我以前……也很崇拜他。」于非因温柔地笑着坦承。不仅仅是崇拜而已,她还深深的迷恋他,从来就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主动离开他。她的笑容缓缓又失落,垂下黯淡的眼神,「我和他……沟通上出了问题,所以我离开了。」
要离开那么令人着迷的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孙家宝实在很难以想象,也因此她就更加好奇。
「妳没有跟他分手,就离开了吗?不然,为什么他一直在找妳呢?妳躲在这里,也是为了他吗?」这房子是用她的名字租来的,她还充当业务,帮她在同学和朋友之间卖衣服。于非因几乎足不出户,这么说来,如果蓝御天一直不能找到于非因,她是最大的帮凶呢。
「我……没有办法。我们之间出了太大的问题,那是我所无法接受的……」她的眼神非常困惑,离开蓝御天两个多月以来,始终也无法找到答案。
哇,又来了。她都不知道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即便是女人也会心生怜惜的吗?一个太美丽的女人,又如此温柔可人,真是还好她没有那方面的倾向,不然是不可能放过她了。孙家宝咬着筷子,心里想得快乐,眼睛看得入迷,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魂魄给招回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我想,会让妳下这么大的决心,那一定是很严重了。自信满满的人,往往有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缺点,那就是我行我素,专断独行。我想,蓝御天这个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事业有成,年轻英俊,天生奇才,这样的人难免自负……老实说,在我家也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太了解了,这种人的确是不能沟通的。或者说,他们根本认为自己的决定就是神谕,别人只要听从就可以。」孙家宝一面挑着她喜欢的豆皮吃,一面想到她家里那位精明能干的孟大哥,还有单恋着大哥的可怜的姊姊。她也不管于非因是为了什么理由要离开蓝御天,她马上下了结论,「妳放心好了,我肯定妳的做法是对的,这种讲不听的男人,是需要多吃些苦头。」
「吃苦头?不是的,我……我没有想这么多……我……」于非因眼里写满讶异,她连忙摇头。她没有这么想啊,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再面对他,才只有选择离开。望着孙家宝等着她说下去的眼神,她缓缓叹了口气,「但是,妳似乎说对了,御天他现在……现在也许……很担心我。」
她,是不是应该跟他联络,好让他安心呢?毕竟她之所以选择离开,真的只是想……想对得起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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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爽的季节,适合谈话的天气。
曾经属于他的办公室,从来没有想过他还在世的时候,会有易主的一天?于信鸿更想不到,在他离开台湾的前夕,还会主动踏进这间办公室。
蓝色的冰冷眼神,对着他始终没有温暖过,即使是在夺走他的公司以后的现在也是一样。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蓝御天毫不客气的瞪着他。
此时,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还算沉得住气的蓝御天。现在的他,除了外表明显瘦了许多,脸部的线条更加冷厉以外,他变得更加暴怒,更加的难以接近。于信鸿看见这样的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会不会也觉得人很奇怪,永远也搞不清楚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总是必须等到失去了,才恍然大悟?」蓝御天的易怒,却反而让于信鸿的温和看起来更加亲切。他今天的确不是带着敌意而来。
不管他所说的话是意有所指,还是他自己的深刻体验,他的话确实扯起蓝御天内心极度的疼痛!
「……我可听不懂你的话。怎么,你是打算在钻进棺材前,来为你的残酷无情忏悔吗?」讥笑的语气,掩不住对他莫大的怒气。
「你说得没错,这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于信鸿令人意外的心平气和,笑着说道:「我想,我应该先感谢你把非因送到我面前来。虽然有一段时间我对她有误会,不过冷静下来以后,我想到的都是她的笑容和亲切。她对我这个祖父,的确是真心真意,无话可说的……不瞒你说,我真的还曾经想过,也许她真的可以化解我和你蓝家的仇恨,我想过,只要你是真心爱着我那孙女,我也愿意上你父母的灵前祭拜,为我的固执和无礼的言词道歉……我真的曾经这么想过,所以,乍听这居然是一场骗局时,我气到误听你们的片面之词,没有给非因解释的机会……我对她,更是抱歉。」
蓝御天用深沉的眼神狐疑地凝睇他。于信鸿这一趟来的转变之大,令他讶异,更令他提起警觉,更得小心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