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爱上了。”挽袖心痛地紧抱着司徒傲鲜血不断流淌的身躯,她的嫁衣同血般艳红,“可是为什么等我已经爱上你的时候,却又要强迫将我们分开呢?”
“你真是最美的新娘。”温柔抚过她的脸庞,司徒傲轻柔一笑。
“你要活下去,你说要娶我的,你答应我的。”她的眼泪低落,与他的鲜血混杂,一滴滴、一滴滴……
“我会娶你的,用我的生命……”
“嗯、嗯,我知道。”
“一定要答应我,你会好好活下去……无论多么的痛苦……也请你继续为了我活下去……只要为我难过就好……”
不让她强忍痛苦,因为司徒傲知道要一个痛失亲人的人不痛苦悲伤是一件多么的残忍的决定,所以他与其让挽袖为他难过,也不要她强忍悲痛,也不要她用多余的精神去恨傅天狂。
在这场争斗中,傅天狂也是战败的一方,说不定,他失去的更多。
挽袖用力摇头,拒绝接受他的话。
“你会没事的,告诉我,你会没事的!”
“呵呵,挽袖……娃娃……我……没……事……的……”之后,在她怀中的司徒傲就失去了呼吸、失去了温度,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躯体。
“傲——”挽袖只觉得心被撕开了,好痛!好痛!
“终于只剩下我们了,挽袖。”
傅天狂意欲拉开挽袖,却被她用力拍开。“不,不是剩下我们,是只有剩下你了。”她朝他凄楚一笑,那笑容是前所未有的娇美动人。
“你想做什么?”
挽袖拿起了地上染血的长剑。
“这一生,我欠你太多,下一世,我希望你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说完挽袖拿着长剑在美丽的脸上一划,一道自左眉划至右颊的血痕瞬间浮现。“我祈求下一辈子我能够不再美丽,只要平平凡凡的,只要拥有相爱的自由……”
“别做傻事!”
傅天狂冲上前阻拦,可惜终是晚了一步。
长剑仍是穿透了挽袖的身体,换得一片鲜血的流逝。
刹那间,挽袖明白了那个梦的意思。
是死亡的预告啊!
躺靠在司徒傲的身上,挽袖微笑道:
“现在你的血里有我的血,至死我都不会离开你。”
尾声
“娘,然后呢?”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娃急切地追问着。
“什么怎么样了?”
床边的妇人微笑,不经意地牵动脸上一道可怕的伤疤,可惜丑陋的伤痕破坏了她一张美丽无瑕的脸孔。
“当然是故事里的那一对恋人啊!他们真的死了吗?”
“嗯。”妇人点点头,替女儿拉起被子。
“哦,真是可惜。”小女娃躺在床上,不住的哀声叹气,“我听别的故事都说相爱的恋人一定会永远相守在一起的,而且好人都不会死的耶。”
妇人抚摸着小女娃的头。
“小丫头,他们已经相守在一起了。”低缓的语调仿似催眠曲,教人昏昏欲睡。“更何况,他们并不是好人喔!因为他们让别人很伤心、很难过,但他们却还是自私地只能想到自己的事。”
“娘的故事不好听,呵……我想睡了。”小女娃翻过了身子,沉沉地坠入梦乡。
妇人看着女儿的举动,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真是的!
“还嫌我故事不好听呢。”宠溺地笑着,妇人漫步走出房门,却在走不到几步之后就被人拦腰抱起。
高大俊秀的男子搂着妻子坐回桌边,在那盘未下完的棋盘边重新坐下。
“那鬼灵精又怎么了?挽袖。”
“小丫头嫌故事不好听。”已为少妇的挽袖,笑着替丈夫下了一步棋却惹来了敌方不甘心的叫嚣。
“喂喂喂,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你怎么可以帮他下?”正在苦恼的海漠忍不住大叫。他今天已经输了快三盘,心情糟得很!
“很抱歉。”司徒傲扬着笑意,挑去了棋盘里几颗黑子,“她既非君子,也非丈夫,所以不在你说的范围之内。”
“哼,当初真不该救你们的。”
啧,又输了!
海漠没好气地瞪着眼,瞧着眼前这对夫妻恩爱的模样。
三年多前他们俩双双殉情,本该去找阎王爷报到的,偏偏这一切早就在司徒傲的算计之中,他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早早就要他去准备,可怜他奔波各地才寻到号称“神医世家”的南方——白家,勉强捡回他们两条小命。
要知道这白家本就四处迁移,光是要找到他们就已经是困难重重了,更别说是请他们医治,幸好最后是白家的主事者看在同为四方的面子上才愿意救助,不然他们夫妻俩现在只能在地狱重逢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小小感谢他一下!
“你说虽说,却也舍不得我这个好友的。”司徒傲贼兮兮地偷笑。
“舍不得才有鬼。”海漠冷笑,才不吃他这一套。
“对了,请问傅天狂的情况如何了?”
始终静静聆听的挽袖忍不住开口。
“他?唉,他还能好到哪里去。自从你们殉情这事之后就一直是那样子疯疯癫癫的,任谁都无能为力。”
挽袖垂下了美目,瞧不出心情。
“不过……”海漠稍微清了清喉咙,“说不定,对傅天狂来说做个疯子比天天清醒着痛苦还要来得幸福吧!毕竟,他可以选择遗忘不要回想,至少活得轻松自在。”
纵然挽袖不说,他们也清楚这件事在挽袖心中造成的影响,终究傅天狂与她亲密相处了十年,说遗忘就遗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挽袖一直把傅天狂精神错乱的原因归咎于自身,一直难以释怀。
“或许,是我害了他。”挽袖突然说道。
“如果你一直这么想,才会害了他。”司徒傲不舍妻子伤心,轻声安慰“在你的眼里,他或许不幸;但说不定在他自己看来,这才是他的幸福。旁人没有资格去评论对错,因为我们都不是他。”
挽袖看了他一眼,嘴角轻扬。
“该提提我这次来的目的了。”海漠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够重回四方任就东王的职位,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不可能。”司徒傲回答得干脆,毫不迟疑。
“到鬼门关绕一圈,怎么没让你变得比较好说话一点?”
“我是对事,不对人的。”司徒傲可毫不顾念情分。
“为什么不呢?你也知道,四方目前正属于崩裂的状态中。”这是让海漠最挂心的事。“自从东方与北方相继分裂后,就仅剩下南方白家和我西方海家而已了,但是白家又处于长年不管事的状态,这个重担就等于全落在我的身上,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稍微替我分担一些事。”
“说来说去,就是你自己不想继续背负着四方这个大包袱,想把这个麻烦交给我就是了。”
司徒傲可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涵义。
“对啦!对啦,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承认。”
“海漠,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昔日的司徒傲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无知村夫罢了。”
海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懂了。”他起身,脸上有着了解的笑意,“我的朋友——司徒傲已经死了,现在我认识的不过是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妇,一对贪生怕死、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小老百姓。”
“谢谢你,海漠。”司徒傲感谢地微笑。
随意挥了挥手,海漠转身离去。
过了许久,挽袖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