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的神情非常非常苦恼。
“哦?他以前很主动、很热情吗?”
静刚平心静气地问著,心里却是一片酸涩的好奇。
“嗯,当然了。他会主动地来看我,约我到很多很多地方、做很多很多事,总而言 之,我们的生活裹都缺少不了对方。例如,他知道我喜欢喝这里的西班牙咖啡、香港仔 的正宗鱼蛋粉……他知道我喜欢穿短筒靴、白袜子、石磨蓝牛仔裤……他知道我左边有 一颗痛牙……”
“他对你,很热情?”
“嗯,他对我无微不至,与其说热情,不如说体贴入微更来得贴切。他宠我、爱我 、顺著我、照顾我……”
青蔓说得非常陶醉,却没有说中静刚想窥破的核心。
“你们很亲密吗?他……吻过你没有?”
静刚忍不住说出口。
料不到青蔓竟然不答话,久久才羞涩地说:“应该算有,也可以说没有,因为…… ”青蔓模棱两可地竟然不肯说出来。
“好啦,我不追问你这些。”静刚克制自己不再缝绩做那无谓地无意义的探测与追 究,只好回到最初的话题。“我们来想,他为什么会变,这一点比较实际。你认为呢?
”
“我本来以为他是太累了,可是这也不对。姊,你有没有谈过恋爱?男人你懂不懂 ?他会不会看上了别人,另结新欢了?”
一连串毫无隐讳的问题把静刚问得心中暗自惊乱,再傻的女人都觉察得出爱情游戏 中的风吹草动,何况是聪慧的青蔓!静刚心中戒备著,虽然她相信单纯善良的妹妹不会 装傻扮懵地对她旁敲侧击,但是她不能不防,因为她不想伤害自己的亲妹妹,只有故作 轻松地回答:“姊姊在国外有许多好朋友,男人,多少是懂一点的。至于谈恋爱,也有 过一次,不过,那朵爱情的蓓蕾还没绽开就冻住了,再也开不出来。”
“冻住了?姊姊用“冻”这个字形容,好与众不同,好生动!是不是那段恋情以后 还会解冻复活啊?”
青蔓忘了自己的烦恼,很认真地思索著。
静刚潇洒地笑笑,说:“以前确实作过这种白日梦,不过,现在不了。现在应该说 ,那朵花苞夭折了,死了。”
静刚端起那杯凉了的、未加糖也未加淡奶的黑咖啡,徐徐地啜了一口。
“噢,为什么会这样呢?”青蔓重重叹了一口气,整个身子缩回椅子里去,软弱地 喟叹著:“有人说,爱是一种心灵的全然溃决,想收都收不回来,教你无法作主,无法 理智。”
“是啊,再聪明厉害的人,都会为情所困,甚至在这游戏上栽跟头、打败仗、吃苦 受罪,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青蔓,对自己要有信心。逸航不会变心的,只看你怎样 去抓住他。要有耐心。即使他真的有什么举动,你也要坚信自己,把他抓回来。”
“嗯。听姊姊么一说,我豁然开朗了。为什么要这么坐困愁城,只顾猜疑担心呢?
我懂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青蔓愈说愈开心,然而话才说完,想起了什么立刻又皱起眉头,嗫嚅地说:“姊姊 ,还有一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丫头,你还有什么麻烦?”
静刚忍不住想笑,只觉不外又是小题大作。
“今天我不是没让姊姊上我那儿去吗?因为我不敢回去。”
“又怎么了,是不是房子的风水有问题啦?”
静刚觉得妹妹简直还是一个小孩子!
“一个讨厌的人天天上门来找我。阴魂不散、神出鬼没的,天哪,又被他找到了!
”
静刚听著,脑海中灵光一闪,沉吟说:“等一等,我知道,是不是……一只金钱豹 ?”
青蔓听了差点失声大叫:“是他!是他!姊姊怎么知道?”
“如雷灌耳,一听难忘,金钱豹!从我回来到了现在,我已经听过好几次,我还知 道他姓史,他缠著你?”
“嗯!我拚命躲他!”
“逸航会不会有什么误解?你不是说他变了?”
“逸航哥哥知道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叫我不理他就是了,从来就没有为这件 事有过什么不愉快。
“姊,你说我该怎么办?无论我躲到哪裹都会被他找到,我要怎样对付他?”
青蔓一脸恐慌,静刚倒觉好笑。
“男人追女人,天经地义,除非他妨碍了你的自由,不然他可是不犯法的!”
“可是我好烦,他严重骚扰我的生活。”
“怎么骚扰?”
“他天天送花,好多好多化!这几天,我的房子早已经像开花店一样,堆满了玫瑰 花,花店的职员说什么也不听,非要天天送来不可。”
“被花淹没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何必看得这么严重?”
“还有呢,他也是天天来的,在外面敲门,不理他。好久好久要出门去,就看见他 还站在外面,把人吓得半死!”
“说不定又是一个多情的痴心汉子!”
“才不是,是个追女孩子功夫一流的花花公子,我厌恶那种人。看一个、追一个, 他把我当什么?”
青蔓说得生气,静刚听得有趣。
“姊,你还笑,我都要哭出来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嘛?”
“他天天都会来?”
“嗯!”
“什么时候来?”
“不一定。看他高兴!”
“今天来过没有?”
“我不知道。一大早我就跑出来了。”
“好,我们来试试他的运气。你去逛街,我上去等他。”
“啊?姊,你要去见他?”
“是啊,你不是向姊姊求救吗?”
“姊姊要怎样对付他?”
“我现在也没什么主意。至少,久仰了他的大名,先瞧瞧他是个怎样的人。”
静刚说著,不由得笑起来。她宽阔的世界观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组成分子是无奇不 有的,她不拒绝对他们多了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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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店,青蔓说去等逸航下班后往医院的方向走了。静刚也没有开车,信步就 往巷子里走。一路悠闲地想著,那个冒失鬼,也许正在大厦外守著,穿著笔挺西装,打 著领结,加上手捧大束鲜花,摆出一副“为谁风露立中宵”的情圣模样,还一边擦著汗 水呢!至少爱情电影里的情节都是这样的。既然他号称金钱豹,想必是一身华服加上金 炼钻戒,一身金光闪闪……也许还戴著金耳环、叨著金烟斗、镶著金牙齿、系著金腰带 ,总而言之是滑稽、可笑加上俗不可耐,否则青蔓为什么会避之唯恐不及。
想著想著,静刚忍不住笑了起来,让想像力天马行空地去调侃一个登徒子,正是凡 尘浮生一乐事。
就快到青蔓居住的那幢大厦门口,一辆崭新的敞篷鲜红色积架跑车忽然迎面驶来, 停在她身边,驾驶座上的人向她打了个招呼:“嗨,小姐!”
静刚以为是来问路的吧,只是打量著对方,没有作声。
那人穿了一身和他的高级积架跑车不太协调的衣服,竟然是从头到脚的全套白底蓝 边的运动服,说不出的好看。
才正看著,那人倒推开了车门站出来,同时把太阳眼镜摘下,露出雪白整齐又漂亮 的牙齿,对静刚开心地笑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静刚只觉眼前一亮,整个世界都仿似在瞬间明亮了起来。这样乍然如同眼前一片白 色花朵齐并绽放,或者像耀眼的阳光从乌云遮盖中重现的一片灿烂,她弄不明白是来自 于那人摘下眼镜、露出白牙?是他那一身耀眼焕发的白色衣服?是他那一张既俊且冷的 笑脸?还是他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股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