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航惊愕而失望,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要翻脸逃脱。
当然,那凄厉的呼声只是静刚的幻觉,逸航不会了解。他追过去垃她,她这才不得 不寻回自己的理智,绝情地说:“逸航,你不要再叫我青蔓了,这是再地无法改变的事 宝,我永远再不可能是你的青蔓。”
面对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逸航还没有反应的当儿,又听静刚说:“今天晚上, 我绝对不是来找你的|—”
她咬咬牙,狠心把话说完:“我是为青蔓来向你提亲的。你们朝夕相处,已经可以 明正言顺在一起生活。”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青蔓,你口是心非!不,你不仅口是心非,你还是铁石心 肠、比冷血动物还不如!你是在玩弄我,还是在玩弄你自己?你说,你的心里究竟在想 什么?你今天晚上究竟为什么而来?”
他捉住她摇撼著,恨不得把她撕碎。
然而,她用尽力气甩开他。
“章逸航,我把一辈子的话在这里和你讲清楚了。听著,我爱你,但是我绝不能够 和你在一起。所以,爱又怎么样?爱一个人,可以分开天长地久,也可以天长地久和另 一个人在一起,那么,就是有爱又如何?什么叫做爱?你解释清楚让我弄明白!”
“我懂了,自始至终,你只是在介意青菡,对不对?你在恨我,对不对?”
“对!我很意外,我也很嫉妒,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头去爱你,因为,爱 情是要接受空间和时间的考验的,青蔓对你,以及你们相依扶持、一起成长的事实证明 了这样才叫做真爱,这还不清楚吗?十一年来,我没有你,还是过得这样好。因此我怀 疑,我爱的是过去那段岁月,不是你。而你爱的,并不是那个叫做青蔓的躯壳,而是那 个十几年都守在你身边的女孩子。我希望我们都能把真相弄清楚,不然,最大的受害者 ,将是无辜的青蔓,我们不可以这样残忍。”
“好,你的词锋比我的解剖刀还犀利,你这样解剖爱情,我无话可说。反正,总而 言之,你是为了青菡,对不对?我要你承认!”
“好,我承认,我的确不想成为你和青菡之间的第三者。她没有你会活不下去,而 我不会,而且,你不知道你是爱她的,真的,你不知自己有多爱她。”
“不,她替代不了你。”
“不,你爱她。不然你不会对她体贴入微,凡事迁就。逸航,我真的很嫉妒,但这 是事实,不要让我的影子在你心里作祟了,掀掉这层影于,你们的生活会更幸福、更快 乐。”
两人一来一往地争辩了好久,逸航此时像泄尽了气的气球说:“好了,你不必再这 么急著跳出去,急著把我推给青菡了。我已经明白,一个人变了心,整个地球也拉不回 来。你放心吧,事实上我早已认定,这辈子只有青菡能和我厮守在一起,我当然会和她 结婚,只要她愿意。请你回去告诉她,婚期由她决定,愈快愈好。”
听他这么说,静刚一颗混乱的心反而更加惶惑,她软弱地问:“逸航,你不是意气 用事吧?”
“笑话!桑静刚小姐,你这样颠倒是非,把自己弄糊涂了,我可是清醒得很,不会 拿两个人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那多不值得!你请多多保重,失陪了!”
丢下一番丝毫不留情面的奚落,章逸航走了。
游乐场里,夜色凄清。
静刚只觉千古的寂寞空虚包围著她,无穷的委屈无助压逼著她。
天地悠悠,只有她一人独自承担那不堪的苦楚。
她颓然仆倒在铁椅的椅背上,抑制著哭声,猛烈地啜泣著。
*** *** ***
静刚回到桑家别墅,只觉精神萎靡、摇摇欲坠。
然而,她还得承受另一波无情的打击。
才一进门,阿珍就告诉她,桑世雄下午突然胃部大量出血,救护车送出门时已呈休 克状态,桑夫人一直在医院守候。
静刚立即赶到医院,在头等病房外,桑夫人手上拿著检验报告书哭个不停,几名亲 信在一旁陪伴著。
桑夫人一见到静刚,反倒不哭了,一脸怒气地看她走近来,把报告书递给她,同时 使个眼色叫亲信们避开。她极想数落静刚的不是,但碍于自己的身分,又怕属下取笑她 。
“好在你这个时候来,还来得及,老爷花了半辈子心血在你身上,总算不至于落得 没有人来给他送终!”
说完,可又哭了起来。
静刚低头不作辩解,幽幽地说:“妈妈,对不起。爸爸现在还清醒吗?”
“不行了,醒不过来了。你赶快进去看看他吧。”
桑夫人哭得更凶,用纸巾不停地擦拭鼻子。
静刚悄悄走进病房。
脸上、身上插了许多管子的桑世雄,看来正在呼呼大睡。静刚去握他的手,没有丝 毫反应。人,只剩下一口气还在,是一大堆机器在维持著生命尚存的一点象征。事实上 ,桑世雄已经走了。
*** *** ***
沉重的担子终于压到静刚的双肩上。
她忙著发丧、料理后事。
桑家人丁单薄,不仅桑世雄是九代单传,没有兄弟姊妹,连桑夫人都是独生女,没 有一个血缘亲近的亲戚。
讣文印出来,孤女只有静刚一名,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上却是洋洋洒洒,政、经两界 的名人都上了榜。自然史君宝的名字也在其中,但是他并没有派出多少自己的亲信去帮 忙,两家关系的善恶亲疏,于此可见一斑。
葬礼可说极尽哀荣,整个世界殡仪馆到处泊著名贵轿车,堆满了花圈花篮。
静刚披戴孝,跪在灵堂前向前来祭拜亡者的亲友叩首答礼。
史柏雅、史菊雅、史君宝、唐继华一家四口也全部到齐,在灵前鞠躬致意。
柏雅一对眼珠子,自始至终盯住静刚。
桑世雄的墓地在跑马地,史君宝夫妇祭拜过后便离开了,而由柏雅和菊雅开著车代 表史家为桑世雄送丧。
车队在海底隧道内浩浩荡荡列队行驶,开著车的柏雅有些心不在焉。
菊雅首先打破了沉默,说:“豆豆,你有没有看到,那个赵大卫一直跟在桑静刚身 边打转?”
“嗯。干嘛?你那么关心他。”
柏雅好奇地说。
“谁关心他?我是看著好笑!又不是丧家的亲属,跟人家混在一起,也不怕人取笑 。”
“那种假洋人哪有那么多忌讳?只要有机会亲近佳人芳泽,他哪会在乎?”
柏雅嗤之以鼻。
“你算了,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不是巴不得去取代他的位置,好接近桑静刚对不 对?当心一点,老爸打死你!”
“哼,什么孙约翰、赵大卫、刘彼得,总而言之全非真命天子,都比不上我,这个 人是我的。赵大卫连美国也不回了,整天泡在这里打桑静刚的主意,他是白费功夫。”
“哟,听你的口气,好像人家是非你莫属似的?别忘了人家可是让你吃过苦头的, 不是一般的等闲女子,你还敢动歪脑筋,还不死心?”
“姊,若宝告诉你,我想娶她。”
柏雅握著方向盘、望著远方,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气。
菊雅忽然坐直起来,张著嘴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打量一只怪兽一样看著柏雅。
“哈雷雪星又掉下来了是不是?这个新闻还比不上我们豆豆说他要娶一个女人来得 更具震撼性,你竟然会说你想娶一个女人,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只有一个“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