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夹在两人的怒气之中。
「妳先下班。」他柔声哄劝,强硬的将她推出造型室。
梅笙知道自己留下来于事无补,只好先行离去。
「没想到你真的喜欢上她。」看到他偏袒霍梅笙的态度,阿野更加不爽了。
打从裴定捷认识霍梅笙那一刻起,他所有的处事原则全都变了,开始公私不分、擅用职权,当然最具体的改变就是审美眼光。
「我喜欢她与否,跟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他撇清立场。
「你以为自己瞒得过乔治、小杜,瞒得过我吗?你故意让梅笙来担任盯场的工作,其实是想暗中测试她的调配能力、培养她的实力,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
「虽然她目光不够宏观,做不了决策,但是她沟通协调能力很强又负责任,好好培养,将来会是一名好助手。」
「然后你可以走得很安心,因为找到接替人选了?!」阿野看穿他的计谋。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质问我干么?」多此一举。
「逮到机会骂你一顿,发泄我的不满。」
「现在你老兄的气消了,有人却被你骂哭了。」他悻悻然道。
这回换成阿野笑得龇牙咧嘴。「不过四周年庆的封面人物问题怎么办?你还是决定要用她?」
「没错。」
「如果销售成绩不佳呢?」
「后果由我全权负责。」他斩钉截铁道。
如果这次不能替她扳回颜面,重建她的自信心,日后她肯定不敢再回公司了。
阿野首次看到他发挥强烈的保护欲。「人都还没追上手,你怎么就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很丢脸耶!」
「你找死啊!」他沈声威吓道。
「你敢打我,我就找霍梅笙的麻烦。」阿野表现出小奸小恶的一面。
裴定捷当场气结。
第六章
春阳底下,古朴的红砖老宅外栽种着数盆灿烂的花卉,门楣上悬着一块上好的杉木,上头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宇--霍氏武馆。
推开旧式的木板门,宽阔的庭院两侧摆着各武各样的刀枪木棍,其中一角还悬挂着一个直立式沙包,每当梅笙心情不好时,她总是打着沙包发泄情绪。
「喝!啊!」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抡拳击在沙包上,没注意走廊底下多了一抹颀长的身影。
「梅笙。」裴定捷看着她专注的身影,叫唤出声。
「老板……」她惊愕的愣在原地,还来不及回头就被弹回来的沙包击中右脸,硬生生的跌倒在地。
「妳还好吗?」他赶紧扶起她,检视她身上的伤,发现她右脸红肿一片。
「没、没事。」她羞惭地抚着脸,急着要从他的怀里挣脱,拉开一段距离。
「妳的脸都肿起来了,还说没事?」他拉着她进屋。「妳需要冰敷一下,厨房在哪?」
「不、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就没事了。」她始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丫。
「地上有黄金可以捡吗?」
「没有。」
「那妳为什么一直看地上?」
「没有。」她答得更心虚。
「不请我进去坐吗?」
「好。」她低着头带他进入客厅。「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去倒茶。」她走进厨房,故意避开与他独处的机会。
自从那天怀着愧疚的心情离开公司后,她就不敢再去上班,连辞呈都是托乔治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妳还在生我的气吗?」他跟她进入厨房,打开冰箱,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将冰块包在里面。
「没有。」狭窄的空间多了他高大的身影更显得拥挤,让她很想逃。
「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来公司呢?」他将冰袋轻触在她红肿的小脸上。
突如其来的冷冽,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但仍是不敢抬起头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因此视线只能不自然地落在他衬衫的钮扣上,心跳却也因此赫然增加一倍。
「我辞职了,而且有托乔治把辞呈放在你的桌上。」她强调道。
「我撕掉了。」他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正视他。「妳以为递了辞呈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那你们要我怎么样?」面对他强硬的霸道,她软弱得失去方寸。
「我以前认识的霍梅笙不是这么怯懦的女孩,莫非一个孟双双就把妳的胆子给吓跑了吗?拿出妳参加武术比赛的自信心和勇气,迎接这次挑战。」
「那不一样,武术冠军是我从小累积下来的实力,跟当封面女郎是两码子事。一她心生愠怒,挥开他的手,径自走到沙发坐下。
不管他要她做什么事,即使是上刀山或下油锅,她都愿意,唯独登上男人志封面这件事绝不能妥协!她已经可以想象杂志出来后所有人「糟蹋」封面的悲惨画面。
「我们武术界靠的是拳头和勇气决定胜负,而你们时尚界则是用美色和身材一较高下,很抱歉,这两项我刚好都缺乏。」
「妳不是缺乏身材和美貌,而是缺乏自信心,一切都是自卑感在作祟。」
「我就是对我自己的外表没有自信,我是胆小鬼!我是逃兵!还有什么想骂的话,一并说出来,不够的我会再自己补充。」难得梅笙软软甜甜的嗓音也会呛着火药味,一副和他杠上了的样子,毫不妥协。
「是不是每次遇到困难妳就只会逃,闯了祸就只会躲?」他的奸脾气用尽,厉声指责。「以前妳在美国被师兄抛弃时,留下一堆烂摊子叫丁兰熏替妳收拾;现在闯了祸,拍拍屁股就走,以为留下一封辞呈就叫负责任吗?」
「我……」她咬着下唇,理亏的再度陷入无止无尽的愧疚情绪里。
「不管妳要不要回来公司,我再敦妳最后一件事--真正的勇气和负责任是选择面对难题,而不是丢下一张辞呈。」
他忿忿的踩着步伐打算离去,衣袖的一角却被她拉住。
「老板,我知道错了。」她的心快被罪恶感给淹没了,眼眶里又盈满泪水,方才的倔脾气早被他吼得不知去向。
「那又怎么样?」他从极怒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再听到她的嗓音微微哽咽,心又软了一半。
「我愿意勇敢去面对这一切,但我先说奸,我没有美貌、没有身材、没有知名度,杂志可能会因此而滞销……」她觉得自己有事先告知后果的义务。
他转过身,捧起那张妥协的脸,寓意深远的瞅着她。「如果我们不能改变妳的外表,那就改变世俗的审美观。」
「什么意思?」她一脸疑惑。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美或丑的女人,只有审美角度的不同。」裴定捷牵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一边为她冰敖,一边解释。「妳知道在一百年前中国男人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最美吗?」
她摇摇头,脑海浮现大拉翅、花盆鞋,还有臭得要命的裹脚布……
「中国崇街女性象微生育能力与性欲的圆润腹部,所以他们认为有小腹的女人最美。」他眼底含着笑意。「在斐济他们觉得美女就是要有一双粗壮的短腿;而蒙古人认为最完美的女性身形应该要够矮小、够丰满,因为这才可以熬得住酷寒的严冬。」
不会吧?!真有这么「特别」的审美观?她半信半疑的拧着眉心。
「在牙买加他们认为肥硕的臀部最有魅力,所以有一些女性为了追求超级大尺寸的臀部,冒着生命危险服用养肥鸡只的动物荷尔蒙来增加体内的脂肪。」
「为什么要愚蠢的活在世人严苛的目光中,而失去真实的自我?难道当自己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