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荳?」被远远的拖到街上了,程云丞还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阿云,你快走吧!今天的事,就当你没看见……幸好最近换老板,公司忙翻了天,你还没换上保全制服,他们只见了你一眼,你不出面,应该不会被指认出来的,还好、还好。」她一脸的悲惨壮烈,隐隐又带着点欣慰。
要不是她提起,程云丞从没想过衣服的问题,也想象不出自己穿着保全的衣服在她面前晃的样子,不过那不是重点。
「什么?」
「阿云,因为你单纯,所以不明白这社会的险恶。」怜惜他的单纯,她自觉有份责任感要保护他,所以试着要他明白一个道理,「现在的社会,讲究的不是实力,不是你有没有认真工作,而是『关系』!看你有没有足够的门路而已。」
他看着她,不懂她怎么突然跟他讲起这个来。
「刚刚被我烫到的那个人,他是我们部门的主任,就算他这人低级、好色又没品,平常也没什么办事能力,但是只要有关系,还不是照样能当个人上人……虽然我们部门只是管东西,负责各部门物品修缮工作,在公司里算是做杂事的,但好歹他也是做到一个部门的主任。」她哭丧着脸。
「他的关系?」听她这么一说,程云丞倒是很想了解一番。
「他可是人事经理的大舅子耶!人事经理跟业务部的经理又是拜把兄弟,加起来的势力很大的。」光光是想到,她就觉得脑门一片的晕黑,1今天我用茶烫到他,铁定要被炒鱿鱼的。」
「是他先性骚扰妳。」说到这个,程云丞脸色超臭。
「又没人看见。」她一脸悲惨,「再说,他也只是摸到手跟手臂……我真没用,应该要忍耐的……」讲归讲,但想到那种触感,还是一阵的恶心。
「胡说什么?」程云丞不高兴,很不高兴,但一见她搓揉手臂的害怕表情,表情马上不自觉的放柔,上前一步,握执住她的手。
「……」苗小荳愣愣的看着他类似擦拭的动作。
他一脸生闷气的表情,像要擦掉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手臂……因为生闷气的表情太过的认真,认真到彷佛正在闹别扭的小孩一般,而这样的情绪,全因为她,因为她而起。
那种让人珍而视之的感觉,教她一颗芳心猛然颤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单纯,也许他需要她的保护,但……他其实……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长得很好看,随便一站就能引起路人注意的美男子呢!
突然觉醒的女性意识让她无措了起来,双颊没来由的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想到,她其实……还满习惯照顾他的,而且不单只是习惯,是喜欢,她个人还满喜欢照顾他的感觉。
也许他的沉默寡言在其它人眼中,会认为他自闭,但她就是喜欢他这样单纯,而且很喜欢照顾人的那种被依赖、被依靠的感觉,那让她感觉自己是被人需要的……
「那个……阿云?」立定目标,就要勇往直前,就算觉得丢脸也一样。
「嗯?」
「你有没女朋友啊?」一次一件事,先问清楚再说。
他狐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会冒出这样的问题?
她自动误解了他的狐疑,只当他单纯到连「女朋友」一词都没听过,那想当然耳,答案一定是没有的。
「我当你的女朋友,好不好?」问了,她问出口了,当机立断,毫不迟疑的那种。
程云丞一下没反应过来。
也难怪他反应不过来,实话说,他是真的想不通,这时这地……特别是,不久前她还一脸愁云惨雾,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冒出这样的提议?
「有我当女朋友,很好的喔!我会照顾你,煮很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就像平常那样……糟了!」大叫一声,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处境。
前一刻漾着美丽红晕,一副含羞带怯的生动小脸瞬时垮了下来。
「最近我恐怕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煮东西给你吃了,因为,我一定会被炒鱿鱼,不能继续留下来工作了。」哭丧着脸,觉得人生真无趣。
「不会。」他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没关系啦!我再找份工作就是了,想一想也该要去租个房间了,之前我存了一点点的钱,能租房子了,到时还是能煮东西给你吃。」她努力要振作起精神。
程云丞很想说点什么,但安慰人的话是他很不擅长的那一项,只能苦恼的看着她,暗恼自己的词穷。
「幸好能保住你。」她只能暗自庆幸,珍惜这不幸中的大幸,「你是生面孔,又没出声,我想应该没人注意到你,就算看见了也认不出你来,今天的事,你就当作从没看见过,谁问也不能提起,知道吗?」
叮咛完,也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你工作了一整夜,也该回去休息了,快回家吧!我要去面对现实了。」
他看着她,想半天后,只能挤出这句保证,「没事的。」
那是他的保证、是他的承诺,她却只当成是他的安慰。
苦笑,她很感动他想安慰她的心意,但现实逼人,一想到要面对的事,她就无力。
「大姑姑……不,我是说课长,等下不知道要怎么骂我哩!」她嘀咕,跟他挥挥手道别,很勇敢的要去面对现实。
见她一溜烟的钻入人群中,程云丞没开口唤她,对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半晌,他拿出迷你尺寸的行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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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苗、小、荳!」
迎面而来的怒吼,是面对现实的第一步,回到案发现场的苗小荳低着头,认命的准备聆听圣训。
站在她面前、发出怒吼的人,正是案发时第一个进到茶水间观看实际状况的那女人--于公,是总务处的课长;于私,是她的大姑姑,她父亲的长姊。
「看妳做的好事,看妳做的好事!」苗月英气到直发抖。
「苗姊,也不能全怪小荳苗啦!」一旁的女同事试着想打圆场。
「不怪她,要怪谁?把主任烫成那个样子,还搞到叫救护车来,结果她呢?她竟然敢跑掉!」苗月英震怒。
「我、我不是故意的。」嗫嚅,小小声的,苗小荳觉得该声明一下。
「是啊!小荳苗一定不是故意的,苗姊,妳别那么生气。」就算心底大声叫好,女同事也不敢明说。
「我能不气吗?」苗月英怒焰不减,「发生这种事……她伤了人,不但是没表现出一点悔意,还很故意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跑走,这像什么话?」
跑走的事,是情非得已,苗小荳也不愿多说,不过,对于伤人的事,她还是得提出她的声明,「我……我说……用水烫他的事。」
声音细微,但还算坚定的表明立场,「我不是故意要烫他的。」
「烫到人就是烫到人,还分得着是故意还不小心的吗?」苗月英不接受她的说法,一脸严厉的下令,1还不快收一收?」
「……」什么,要收什么?
「收东西到医院去看人,看看妳酿下什么祸!」坐阵多时就等她出来投案,好带她去医院看人的苗月英真要让她的驽钝给气死。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苗小荳就算很不想,也只能听话的拿起背包跟着出去。
临要离开前,面对女同事暗暗比的大拇指,她只能苦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