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秋堂皱着眉,「妳不必勉强。」
「不,我也想见见她……」期待的心情盖过了震惊,她深吸口气,微笑地挽着他的手,边往外走边问:「她在转世后叫什么名字?」
「纺月。」
来到百年的世界后,她曾想象过,转世的女娲可能会是什么模样,在历经转世之后,从前那个她熟悉的女娲,应当容貌已改,性子也可能不会再像从前了,又或许,可能只是个拥有些前世记忆的普通女子,可是当花咏来到大殿上,自远处见着了那张熟悉的脸庞之后,立即推翻她先前所想象的种种。
坐在客座上的女子,有着一张她作梦也忘不掉的面容,甚至无论是当年女娲习惯性的坐姿,或是举手投足的一个小动作,也都与眼前的女子相同,一步步朝那个名叫纺月的女子靠近,花咏难以相信地瞧着纺月,浑身抖索难止,她难以自禁地以两手掩着唇,泪水频频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花咏,妳不认得我了吗?」纺月见她一直站在自己跟前发呆时,微偏着螓首,笑看着她。
当那相似的声音抵达她的耳里时,花咏激动得眼眶中的泪水差点滑下,可是……
这怎么可能?
丝丝理智溜回她的心中,她压回泪意,振作起精神仔细地瞧着这个长相与女娲十分相似的女子。她承认,纺月的确是很像女娲,可转世后的女娲,还可能与上辈子这么相似吗?所谓的转世,并不是完完整整地保留着前世,而是拥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记得当年的女娲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花咏?」纺月不解地看她边摇首边往后退了几步,直至她退至马秋堂的身旁,并两手捉紧了马秋堂的手臂。
「能否……请教妳几个问题?」在握住马秋堂之后,花咏像是得到了一些勇气般,试探地问着眼前人。
纺月绽出迷人的笑意,大方地朝她颔首。
「当年,妳在将我封印时,曾对我说过什么?」
「我要妳保护冥斧的主人。」她沉稳地答道。
「还有呢?」这事在她说过后,全地藏的人都知道,但她从没对地藏人说过的部分呢?
纺月蹙着黛眉,很努力地回想好一阵后,无奈地轻吁了口气。
「我记不起了。」
「我们四姊妹中,谁最爱哭?」花咏锲而不舍地再问些他人不知道的小事。
「絮咏。」她含笑地说着,眼中似抹上了回忆。
「当年两界之战开战前,神子们逃来女娲宫找妳出兵时,妳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忘了当年我曾说过些什么……」她抚额轻叹,「转世后,我不是每件事都还能清楚记得的。」
听完她的说法,花咏无意识地将十指紧紧抓陷至马秋堂的手臂里。感觉到她异状的马秋堂,在她开始发抖时,发觉她在颤抖中正隐隐拉着他的衣袖,似在向他求救,他低首看着她的眸子,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片慌乱。
「她是不是女娲?」负责找人回来的段重楼,等不及想知道自己找回来的人究竟是不是真。
「花咏,她是不是?」一殿急着想知道的人们,在段重楼开口后纷纷跟进追问。
她苍白着脸,「我……我有点不舒服……」
马秋堂立即将她扶抱至怀中,让她埋首在他怀里不必面对他们后,再抬首向众人解释。
「前阵子她受过伤,身子尚未复元。今日就暂且到此为止,先让她歇歇吧。」
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的众人,在失望之余,因马秋堂都已开口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自始至终都站在纺月身后的牧瑞迟,却在这时开口。
「慢着!」
早就注意到他存在的马秋堂,冷冷回首瞥他一眼。
「那女娲怎么办?」牧瑞迟指着前头的纺月问。
「女娲?」马秋堂的冷眸闪了闪,「她是真是假,尚待定论。」
「那就叫那个婢女快点把她认出来!」仿佛像充满把握似的,牧瑞迟很坚持要他怀中的花咏来证明纺月的身分。
「认出来后呢?倘若她是真女娲,那又如何?」都说过女娲只是个精神象征了,去寻找她的目的,不过是想团结地藏的神子,有没有女娲的存在,对地藏的影响有很大吗?
「我要你退位。」一直都不多话的纺月,冷不防地代替牧瑞迟应道,此话一出,登时吓坏了殿上的众人。
马秋堂意外地绕高了两眉,「退位?」
牧瑞迟振振有词地接口,「地藏本就是属于女娲的,她若想要回她一手建立的黄泉国,有何不对?」
「若她是假呢?」不觉得自己立场有受到半分威胁的马秋堂,语调闲适地再问,口气也与牧瑞迟一样有把握。
抽气声再次在殿上响起,众人讷讷地看着对峙的两造,不明白原本是件美事,却怎会落到此等局面。
「此事待她验明正身后再说吧。」马秋堂独断地下了结论,在带着花咏离殿时,朝一旁扬手,「乾竺,安顿好贵客。」
「是。」
藉马秋堂来逃避的花咏,在马秋堂带她回到她的房里,并将门扇关上后,立刻离开他的怀抱,在屋内踱来踱去。
「我分不出……」她一手抚着额,脑际轰轰乱成一片。「我真的分不出,我不知她究竟是真是假……」问那个纺月的话里,有的纺月答得出来,可答不出的却都推到记不得这三字上头,明明看上去和感觉上,这个自称女娲的纺月都像是女娲,可她就是觉得有股不对劲的感觉,令她迟迟无法承认是真是假。
「不要紧的。」马秋堂皱眉地看她慌乱的模样。
「怎么不要紧?」她仍是心慌慌地在屋内不停地走着。「每个人都等着我说是与不是,我要怎么告诉他们?」
马秋堂一把拉住她,「花咏。」早知道她的反应会是这样,他就不让她去认什么女娲了。
她手足无措地拉着他的衣袖,「怎么办?倘若真是女娲回来了,我是不是得回到她的身边?我是不是得离开你?」以往她是多么希望能够再见女娲一面,可现下,她却觉得自己变了,一想到她可能要与马秋堂分离,她就有种不希望女娲出现在她面前的念头。
「冷静点。」他捧住她的面颊,直视着她的双眼说着,「妳不必跟着她,无论她是真是假,妳不需守着百年前的誓言。」
「真的可以?」
他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我不会让妳离开我的。」既然她不愿,那么,那个女娲也休想同他抢人。
「倘若她是真女娲呢?」花咏仍是满心的不安,「你真要照她的话退位?」她不懂,以往女娲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权力或地位,实际上女娲也不会想要任何东西,何以在转世后女娲就心性大变?该不会这个纺月根本就不是女娲吧?
他沉稳地应着,「就算她是真,我也不会成全她任何事,更不会退位。」女娲又怎么样?当年的女娲或许亲手建立了黄泉国,但百年后的黄泉国,可不是她一手打造,更不是她陪着黄泉国的人民一路定过来的。
「若她不是真女娲呢?」稍稍松了口气的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
马秋堂微扬起嘴角,一点也不遗憾地对她笑道。
「那我只能说,她来错地方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还是找不到?」花咏沉着脸,敛紧一双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