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吧!老天会这么安排也不至于不给一条生路吧!”她倒看得开。反正一个人嘛!没有牵绊,也不怕什么,既然要爱,也要勇勇敢敢地爱。
“是该随缘。”对这件荒谬又荒唐的傻事,他仍不敢向父母提起,怕两老会反弹。“我和你父亲见过面。”
“什么?你去见他?”
“我该了解你的来处及环境吧!”
“他怎么说?”
“他说你很乖、很善良、很孝顺。”
“原来我在他眼中有这么多优点,他很不吝给我赞美。”林月葵这才发现,继父也有这么花言巧语的口才。
“他很少给你赞美的言辞吗?”
“他人很好,只是口才很拙,加上一副很好很好的心肠。不过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他很热心助人,只是他大自不量力,也太急功好义了,才会使他自己及我们母女两人老在借贷中度日。”有时若想起他的作为,她也会忍不住替自己的母亲抱不平,人家一句收容,她比做牛马更惨;他好心收留她们母女,可是也替她们带来不少负担。
“他全知道了。”
“他什么表情?”
“不信、难过、沮丧。”
“他还有点良心,不过我答应人家的事,我也会做到的。”
“你母亲吗?”
“你知道的很多嘛!”
“我有一丝丝感动。”这也是他坚持留她下来的绝大部分原因。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她对每件事必定也是尽责的,加上她又是生下这孩子的母亲,她比谁都够资格担任孩子的保姆。
“感动倒可省略,我林月葵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你才二十三岁,竟像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忧愁很多。”他很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令她又气又笑。
“嘿!他醒了。”
小baby名叫曾焕宇,也许他知道妈妈是个纤纤女子,自己也很配合,不吵不闹,醒了不是尿布湿了,即是肚子饿了,让林月葵这个母亲兼保姆轻松得很。
他主动去抱起小孩。他还小,看不出像谁。
“你看他像谁?”
“像父亲、像母亲,只要不像邻居就好了。”
“也对,像邻居的话就有问题了。”他们俩互视,会心一笑。□
温雪莉又上门来了,同样地挟带浓郁的香水味,令人嗅觉暂时宣告失灵。
“元汉,你的决定呢?”
“你的下一个新欢目标没了是不是?”
“元汉——”
“不用辩解了。”
“谁说的?连这种非人话也说,我非撕烂他的嘴不可。”她恶人先告状,殊不知是曾元汉自己猜测的。
“我说的,撕烂我的嘴吧!”
“元汉,哪来的谣言?”
“空穴是不会来风的。”
“元汉——”
“雪莉,你走吧!我们已经不行了。”
“一定和她有关,不然你不会这么做的!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才对。”她见情势已无法挽回,也开始无理取闹起来。
“我说过和她无关,以前不会,不见得以后不会改变。雪莉,好聚好散,OK?”
“好聚好散?我在你这投资了这么多心血,你要我好聚好散?”
“投资?原来我们之间,你当它是投资?”
“不是啦!元汉——”
“别说了,就当你失利,投资失败好了。”他面对她的行事态度很心寒,他当她是件宝,小心翼翼地呵护著,而她却当他是垃圾,要回收,即回收;不回收,便丢一边去。
在多次挽回无效之下,她也黯然离去,反正还有候补人选N号人物,她又不用怕没人要,且说那一档事她又没空闲过。
他们之间仅止于主雇的关系。就目前而言。
她年纪虽然轻轻的,可是很尽责,也许她的本性如此——负责任、讲信用。
他一直压抑自己别爱上她,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它可没什么道理可循。要它时,它不来,不要它时,它偏偏顽强地在彼此内心植芽成长茁壮。
曾元汉和温雪莉分手之事已传到曾母耳中。
“喂!你是谁?”曾母惊讶儿子屋内竟有别的女人存在。
“我……我是林月葵。”
她一报上名,曾母在另一头不免笑这贼也太嚣张了,潜入他人家中不只接听电话,还报上大名,真是笨贼一个!
“你是贼吗?”她也真是头脑不清楚了,竟问对方身分。
“我不是,你千万别误会。”林月葵比她更慌,她住在这这么久,头一回接电话竟出了事,懊恼得很。
“误会?那你是谁?”
“我是他雇用的保姆。”
“保姆?元汉这么大了还需要保姆?不,你一定是贼,你再不走,我报警抓你哦!你未免太张狂了,现在的女孩子也太不懂廉耻了,认真工作不做,还学人家闯空门。”曾母一开起话匣子,可停不了,一直数落林月葵的不是;林月葵无言以答,只有听她一句又一句的训话了。“……我听你的声音,你大概还很年轻吧?”
“二十三岁了。”
“才二十三?现在的社会风气真是败坏,像你才二十三岁也学恶徒做坏,真可悲!你有没有家人?”
“没有。”
“我说嘛!没家人照料的小孩会变坏,活生生、血淋淋的一个例子就在眼前,你说你走不走?”
“走?”
“难不成待在那等人抓吗?聪明一点,当贼也要机伶点,这么笨怎么和人出来混这行?快走,快走,若不走,我真叫人来抓你。”曾母还如赶鸡似的重复强调著。
“会的,我会马上走。”她还很犹豫,严冬中叫他们母子到哪呢?小宇才两个月大就叫他出去吹风,太为难人了,可是不走又怕对方叫人来,想一想,还是走了算了。
“马上哦!”曾母以为她替儿子做对了一件事,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准备待会向他邀功去。
“马上!”
曾母一挂了电话,林月葵刻不容缓准备好奶粉、奶瓶、尿布、毛毯包一包,将小孩放在推车上,出门去了,不过她倒没忘了将存折、印章带走。
她一下楼,管理员还问她:“小姐,你住这?”
“我住这。”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很少下来,所以你没见过我。”
“哦!出去?”
“嗯!出去。”
“有小孩?”
“曾先生的。”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
“了解,难怪他一直交代,原来——”他心里想,曾先生也太不应该了,竟将外面的女人藏进自个家中,又交代别让温小姐进入,要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嘛!另辟金屋就好了,这下好了,若哪天后对后,一定妥当得——稳死的。
“我先走了。”她见他似乎已想歪了,也不敢和他再多聊,马上结束话题推著娃娃车吹冷风去了。
未免太巧了,寒流来袭,他们母子俩不能待在暖暖的被窝中,反而因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得出来喝西北风。而她也没有目标地漫走在街上。
曾母即刻打电话通知曾元汉。
“喂!元汉,妈替你做了一件大事,你还不快快向我致谢。”她还很开心,除了生下他之外,她竟还能对他有这么大的贡献。
“妈,我赶工作,请勿打扰,OK?”
“不,儿子,别挂断,妈替你劝退一名女贼耶!”
“女贼?什么女贼?你打电话到我那儿了是不是?”
“没错,有个不知羞耻的年轻女贼在你的家中胡作非为。”
“然后呢?”曾元汉也有点心知肚明了,不过为了不打断其母为自己歌颂伟迹,他决定洗耳恭听,让她表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