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失去这个机会,三百万耶,她吃个三万块也够补她几斤肉,这绝对没问题的。
“好,多久?”
“多久?这哪能说胖就胖的!”
“不行?那算了。”
“行、行,一个月!”
“一个月?太久了,不行。”
“半个月?”
“半个月,长了一点。”
“那……也许我可以去检查一下,不一定要肥肥的、有肉的才会生,我的臀部很大,听说很会生的!”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她是口不择言了。
她一说完,洪培利立刻噗地笑出声,害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害臊了。
原来她血色不足,也会脸红的。洪培利心想。
“好吧!我冒昧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来应征这份工作?”
“为了还人情债。”
“还人情债?谁的人情?”
“我父亲。”
“自己父亲也讲人情?”
“他不是我亲生父亲,不过他对待我和我母亲比亲人更好。我母亲临终时一再叮咛我,做人要知恩图报,饮人一滴水、还人一瓢饮。”她不爱提这事,仿佛向人昭告她的伟大,不过为了能得到这份工作,她首次披露她的秘密。
“他病了?”
“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需要这三百万?你不怕对方是个老头子或是残废者?”
“反正我们只需一个小孩,以后就没有任何瓜葛了,拿人手短,当然要克尽职守了。”她的做人原则令他又再一次刮目相看,这份工作非她莫属了。
“那好,明天安排健康检查,万一——”
“没有万一,这份工作我势在必得。”
“那,看你的机缘了。”
“谢谢你,洪律师。”
“你先回去,我会通知你来体检。”
“好的,万事拜托你了,洪律师。”
“嗯!”
她一走出事务所,仰望著上头灿烂的阳光,似乎也给了她一线生机,她觉得人生光明多了。
她一回到家,吃过午饭立刻上会计事务所上班。早上她请假找工作,本来丧志地想找一些特种行业,幸好电线杆上“天国近了”的标语下是一张带给她一线曙光的明路。
临上班前,她向其母祈祷:“妈,帮助我。”
照片上的胡锦雅笑脸依旧,她合掌膜拜,才匆匆赶去上班。
到公司时——“月葵,早上你去哪?”同事问。
“家里有点事,请假半天。”
“很稀奇耶!你不是一向重视全勤奖金的吗?怎么——一“重要的事,不请不行。”
“喔!”
下午的工作很轻松,不是查帐目,她们这些会计小姐也乐得轻松,聊天聊了一下午。
“对了,你们今天有没有在社区公告栏上看到一张应征‘借腹生子’的广告?”
“有啊!有啊!现在的人也真敢。”
“是啊!不过,我看还是会有很多贪慕虚荣的人跑去应征。”
“也对。月葵,你会去吗?”
“啊?”她一时竟无法回答。
“我们问你会不会去应征?”
“不,不会,不会的。”
“我也知道你不会。你是我们当中最乖的乖乖牌了,也从不和男生出门,假日又打工,现在社会找不到几个像你这样的了。”
“真的!月葵,你很缺钱用吗?”
“没有呀!反正我又不爱出门,找事做才不会无聊。”
“不如哪一天我们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不用了,家里只剩父亲,我出去了,他会无聊的。”
“难不成你准备守著你父亲一辈子吗?”
“也许会吧!”
“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
“我说的是真的。”
“哎唷!谈别的,今天……”
别人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谈天说地,她却不能;总有太多的经济负荷,令她不得不婉拒所有的娱乐。□
“林小姐,现在有空吗?”次日一早,洪培利来电通知她。
“有、有。”
“那我们去做健康检查吧!”
“好,我马上去你那。”
“你有车?”
“搭公车。”
“不用了,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过去载你。”
“这不好吧?”
“怕人说闲说?”
“嗯!我生活很单纯,这地方人口又复杂,不如我出去桥边等你。”
“好吧!十五分到。”
“嗯!”
她一挂掉电话立刻走路出去,他很准时。
他们到市立医院做身体检查。她第一次坐上检验台,双腿打开,很是羞人,可是为了钱,只好忍受下来。
“洪先生,她还是个处女。”检验报告很快就下来了。
“处女?”
“对,若要移胚胎,恐怕——”
“好,我问问她。”洪培利出来时,她已坐在一旁。“林小姐,你没有男朋友吗?”
她摇摇头。即使是这样道德沦丧的年代,是个处女也不为过,况且她才二十二岁。
“你还是处女,没有破身是无法生出孩子的。”
“啊!”我以为你们会要原封不动的。
“你有听过处女生子吗?”
“有,圣母玛莉亚。”
“她是神迹,那不同。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有人替你开苞?”
“开苞?”
“破了处女膜。”
“这……不太好吧?”
“那,你不接受这份工作了?”
“不,我接受,只是我不想和来历不明的男人……苟合。”
“放心,我会替你安排的。医生报告出来了,你很正常,那表示你合格了。关于你的酬劳,只要一受孕,一百五十万元现拿,等孩子生下,马上再给你另外的一百五十万。关于你是处女这一部分,我会要求老板补贴你的,如何?”他知道她很缺钱,钱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洪律师。”
“是你自己出类拔萃。”
“谢谢你,谢谢。”她再三道谢。
“不用谢我。明天老板会来,我可以先透露一点他的消息给你,他今年三十五岁,有个美艳女友,不过她不想生育,怕破坏身材,可是我的老板又非常喜爱孩子,所以只好借助外人。你们不会见面的,你一生完孩子,契约立即失效,你必须走人,不可以眷恋小孩。”
“我同意,我会遵守契约的。”
“好,那马上签约。”
“好,好。”
她签字的手一直发抖著,不是紧张,而是太兴奋了!一签下这张纸,她立刻有一百五十万可以解困,她不用再天天担心钱的来源,也不用夜以继日、过度劳累地工作,一想到这,她整个人有著充电般的痛快感受。
他也发现她的变化,她是真的需要钱,他也相信她能胜任这份工作。
在医生的安排下,决定了取卵子的时间。这一阵子,她也将一百五十万元花在解决债务上,并告诉沈原仁——“爸,我受点派到日本十个月,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这有我的联络人电话,有事他会通知我,你一个人要小心。”
“出国?这是好事,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沈原仁还是一副乐天派,一点也不会忧心女儿要出远门,而且一去就是十个月之久。
“爸,这本存折还你,还有印章,里面有点钱,你省点用。”
“好,我省点用。”
“不是你省点用,而是少借人。”
“借人啊!”这么多年来助人、借钱给人已成了习惯,就好像是他生命中的例行工作似的。
“别再借人了。”
“我尽量改善,好不好?”
“尽量!”她也知道他只能这样告诉她。他是个烂得有够彻底的烂好人,别人收留阿猫阿狗的流浪动物,他是连人也收留,甚至一个两岁的女孩他也二话不说照单全收——光这一点,林月葵做到死也要为他牺牲了。
她只简简单单提个行李就住进她的待产处。那是一栋位于郊区的平屋,她也不嫌它简陋,反正只要十个月她就要离开了,住好住坏也没什么好苛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