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做什么?”跌坐在地的翦寒匆忙地站起来,由背后紧紧抱住他,“你疯了?我命令你停下来,听到没有?住手。”
“滚开!”傲云用力摔开她,声嘶力竭地怒吼:
“你滚!交出传国玉佩后你马上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以下不了手杀她?为何他对她的爱意非但未减半分,反而更加炽烈?
为何他一看到她时,心中只有无以名状的欣喜,而没有半点仇恨?
“我不走。”翦寒倨傲地道:“我要留在这里把事情弄清楚,我没拿传国玉佩;更没杀洛前辈。用不着畏罪潜逃,我要留下来与舒思萸对质。”
“你……”傲云眼底风暴又起,老天!他真想再掐死她 !他暴戾地吼着:
“你杀了洛前辈的事由我来为你承担!以性命来为你承担!但传国玉佩是车月国的宝物,你一定要交出来。”
那一句“以性命来为你承担”狠狠地撞入翦寒心底,她浑身一震,眼前分不清是灿烂还是黑暗,他仍是爱她,仍以性命来爱她,但为何不相信她……
她哑声道:“我没拿玉佩,洛前辈也没死,你听清楚了没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有人高呼:
“陛下?陛下?”
“我的护卫来了。”傲云神情一紧,“你快走吧,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你,快走。”
“我不要。”
在两人争执中,大批御林军已赶到了。
“陛下,”为首的耶呼凝松了一口气,但他瞥见一旁的翦寒后,倏地瞪大眼睛:
“她……洛翦寒!”
第八章
隔天。
御林军在昨天擒住翦寒后,便将她押解回京。
马上的傲云紧抿着嘴角,复杂苦涩地望着被拉在耶呼凝的马后,蹒跚而行的翦寒。
她纤细的手腕上与足踝上全被绑上绳索,赶了大半天的路下来,绳索磨破她的肌肤,泛出血丝。傲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心疼她,不舍她所受的苦。
但……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到底该怎么做?
接近黄昏时分,大队人马又停下来休息。
脸色发白的翦寒瘫坐在树下,双腿好像已不是自己的,严重地抽麻发痛……她从没走过这么久的路,更没受过这等苦刑。
御林军虽多,但以她的功力,要逃跑根本不成问题,只消随便放个毒就行了。
但她不愿这么做,一走了之只会制造更多的问题,她根本没犯过任何错绝不“畏罪潜逃”。
而且,她要当面见到舒思萸,好好地和她算算这笔帐。
豆大的汗珠由她的额角涔涔沁下,翦寒咬紧牙根忍住身体的不适,头好痛好痛……掌上的七星海棠印越来越黑了,她知道这是快毒发的征兆……师姑给她的解药她没有按时服,因她双手被捆,她宁死也不开口求展傲云。
头痛更剧了,在天旋地转之际,翦寒突然感觉有人扣住她的手——一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水喝下去。”
勉强睁开眼,正对上傲云那混合焦虑与心疼的双眸,她别过脸冷冷地道:
“你滚开。”
“喝下去!”傲云冒火地吼着,不顾御林军们惊愕的目光,他动手强制住翦寒的下巴,硬把水灌入她喉里。
当他不顾身分,亲自端碗水走向洛翦寒时,所有的手下全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洛翦寒?不是朝廷重犯吗?皇上为何……
但傲云不理那些,他全不管了!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翦寒受苦受难,他一定发疯。
强灌翦寒喝下水后,他沉沉地盯着她:
“把传国玉佩交出来,我亲自护送你走,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
“送我走?”翦寒冷笑,讥诮地望着他。
“车月国的国王亲手放了朝廷重犯洛翦寒?这等丑闻一传出去,你如何向你的人民交代?”
“你……”傲云深邃的眼底再度涌起骇人的怒气,他咬牙道;“别再激怒我,快交出玉佩。”
他是知道他一定会毁在这女人手上……早在河边遇到她的同时,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放开她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无法恨她、怪她。
将玉佩交给母后立新皇后,他会亲自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关于翦寒杀了国师洛隐尘的交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翦寒。
“你真的想让御林军押你回京城?回皇宫的天牢?”傲云愤怒地瞪着她。
“依照车月国的法律,你知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待遇?十八年前,洛前辈和她的夫人定居在车月国,洛前辈受封为国师,而洛夫人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救人无数。后来,在一次政变中,洛国师和夫人冒死救出先皇和母后,并死守传国玉佩,不让它落入奸人手中,不仅母后视他为救命恩人,全车月国的子民也对他敬重万分。如今……你竟杀了洛国师,母后和全国人民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一回到京城后的酷刑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你快走。”
“洛前辈根本没有死。”翦寒大喝,“你这笨蛋,你亲眼看我杀了他吗?谁告诉你他死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傲云双眸一冷。
“在神泉岛的道观上,洛前辈中了你的九命断魂针和天蝎针而亡,是我亲自将他埋入土里。他死之前还叫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还想撇清?”
“他身上有天蝎针你就认定他是我杀的?”翦寒心痛地瞪着傲云:
“是,全天下是只有我一人有天蝎针;但九命断魂针呢?只要是玄瑶宫的人都可能会用九命断魂针,舒思萸告诉你我是玄瑶宫派来的杀手,你就相信了?你竟信她而不信我?为何你从不怀疑她。”
“思萸?”傲云一怔:
“我没有理由怀疑她,更何况,她根本不会武功,也不会用毒。”
“她不会武功?也不会用毒?哈哈……”翦寒仰头狂笑,笑得无比凄凉。
“是,她什么都不会,她最天真无邪,她永远是无辜的。而我……我则是无恶不做、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所有的坏事全是我一人做的,对不对?对不对?”
翦寒笑得更加凄厉而绝望,突然,她的脸色迅速发青,胸口一阵气血翻腾,浑身如万针齐扎般剧痛不已……她痛苦地滚倒在地上……七星海棠印的毒发作了!她没按时吃师姑给她的解药,毒发全身。
“啊……”
“翦寒!翦寒!”傲云震惊地抱住她的身体嘶吼,“这是怎么回事?翦寒!”
他心急地测了她的脉息,神情大变。
“你中毒了?是谁做的?”
“放开我……我的事不要你管!”痛苦万分的翦寒仍拚着最后一丝力气想推开他,告诉他是谁下的毒又怎么样?这个混帐到死也不会怀疑舒思萸。
“啊……”锥心刺骨的疼痛又袭来,翦寒惨叫一声,颤抖的手刚要由袖中取出师姑交给她的解药,一阵天旋地转,她痛昏过去。
“翦寒!”傲云心碎地抱着她,发现她的手紧紧握一白釉小瓶,他用力扳开他的手,将瓶内的东西倒出来——是药丸,一粒粒接近透明的小药丸。
这是解药?傲云怀疑地盯着药丸,他想喂翦寒吃下去,但……若这是毒药……
“啊……”昏迷的翦寒又痛苦地低哼一声,没有时间了 !傲云当机立断地拿起一粒药丸,毫不迟疑地吞入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