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脑中开始运转,昨日所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赶忙下床找鞋穿。李罡这才发现——玄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穿这小于三寸的金莲鞋,在他还来不及穿上之前,他已拾起小巧绣鞋,并仔细端详一番。
鞋的绣工十分精致,绣上一对金丝凤凰,这丝线也非一般绸丝。他仔细端看,是真金抽丝制线刺绣而成。他微带愠色说道:“好一个小贼,竟连这么双好鞋也偷,你——真令我失望。”
李罡丝毫不怀疑他的身份,反而朝他是偷儿身份去追究。
玉萝辩解的对他说:“李公子,您误会了,钰杉不是偷儿也非贼呀。”
李罡怒道:“若不是的话。你倒好好说说这鞋的来历。”
玉萝只稍稍动点脑,瞎话便出笼,她说:“李公子,这鞋可是我家乡小爱人的。
我独自一人出来,她怕我会寂寞,所以将她贴身的物品赠与我,教我思念她时,好能有个慰藉。”
瞧他说得挺真切的,但李罡仍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态度问说:“真的?”
“对,没错。”玉萝理直气壮的回道。
可是,玉萝太小看李罡了。他出身皇宫,什么上好金丝绸缎没见过?他光看这绣花金莲也知这鞋的主人非富即贵。看他这毛头小子,哪来能耐可受名门闺秀青睐。
想骗他?
他对钰杉说:“若是这样的话,何不将这双鞋暂交由我来保管呢?以免再有他人瞧见,同我一样误会了你的清白。”
“不!”她一点也没考虑便拒绝了。鞋给了他,叫她穿什么走路?
李罡恼了似的对她说:“我就知道,你不是正经人。说,这鞋到底谁的?!”
李罡这辈子最讨厌“欺骗”二字,他信任这小子,他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不老实。
见他发脾气,玉萝深觉非逃开不可,她对他说:“李公子,我还有事,所以我——”她双手将鞋一抢到手,便奔出花园。她一刻也待不下了。依目前情势看来,这儿一点也不安全,还是先溜为妙吧。
李罡见他不但跑得慢,而且还左右摆动著,好似……。
他只消几步便拦下他。长衣一撩——他的足竟只有这么一丁点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个道道地地、足蹬三寸金莲的女儿身!
玉萝瞪大著眼,见他这眼神,她知道再也掩饰不了了。摆出一副即将乖乖受死的可怜无辜相,祈求他大人大量放她一马。
他不可置信地说:“你是女儿身!”
他的口气掺杂了太多不可思议及恍然大悟。
玉萝顿时低下头,不语,像个孩子偷吃糖被抓到似的——无辜。
他低下身为她穿上金莲鞋,这可教她无比难堪。
他低著头问她:“你为何男扮女装?”
见她不答。他又问:“奕煌他也不知你的身份喽?”
她仍是不答。
待鞋一套上,玉萝便推开他,迅速往园外奔出,迎面撞上了朱三公子,一声哎哟!玉萝被撞倒在地,而李公子也在这时赶上她。
奕煌见了,还莫名所以地问道:“李公子,他、你们——”
李罡怕钰杉是女儿身的事曝露给第三人知道,故很体贴地挡去她的难堪。“没事。奕煌,这么大清早,你匆匆而来,有事?”
他巧妙转移朱三少的注意力,使她有充分的时间起身理去尴尬。
朱三少这也才想起,自己是有正事找他。于是乎,也忘了李公子与钰杉之间的怪异情况。“我爹想见你,怕你还未起身,所以,叫我先来瞧瞧。”
“原来如此,你也瞧见了,我已起身了,还不回去禀告你爹。”
他还有好多事要向她求证,故欲打发掉碍事的好兄弟。玉萝见机不可失,是以对三少爷进言:“不如由我去转告老爷好了。”她正欲转身,李罡拉住她,一副“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的神情向她抛来。
“不,奕煌,这事烦你代劳。我还有事要托她办呢。”
既是太子坚持,他再怎么不悦,也不敢违背,于是讪讪然做起下人的工作。
李公子几乎是半拉半拖著她进房,并仔细上了闩。对他来说,这比发现什么新玩意还来得刺激。他问道:“你老实说,为什么女扮男装混入朱府,目的又是什么?”
吓人嘛!他这副魁梧身材一站,自认不算娇小的玉萝也不觉矮了半截。
为了博得他这么一位大人的同情,她摆起了楚楚可怜样——“我这么的柔弱,怎么可能是奸细、卧底呢?”让他知道了底细也好,也不用每天装得那么辛苦了,娇滴滴的女声全出笼。
李罡见她自招是十足十的女子后,也放软口气问:“这鞋,是你的?”
她低下头看了一会才回道:“它们是这么合脚,当然是我的。”
他疑惑地又问:“若你说它是,那你的来历定也不差。你说,你到底是谁?”
嘿!审犯人呀?口气这么硬。
玉萝自然不敢招认她是正牌的冼家小姐,是以胡掰——“我和欢喜楼的小红是熟友,所以——”
“原来你也是青楼女子?”他的口气尽是可惜与不信,但她既亲口招认,教他又不得不信。
见已取信于他,她又加强说道:“没错,现在你总可以放了我吧?”
李罡经她这么一说,又思忖了一番,听她所言虽不无道理,但,她怎么看也不像是青楼女子呀!
他又问:“你说你是青楼女子,但为何不见你在青楼,却出现在朱府?”良久,一个荒诞联想浮上李罡的脑海。“莫非你是仲甫兄的新欢?你混入朱府是为了与仲甫兄有幽会的机会,是吗?”
多么超凡的想像力!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理由可成立,不过,她实在也无词可编。这位李公子实在太难缠,于是她没好气地回道:“李公子说的是。不过呢,你放心,我现在正打算离开这。”
这总可以了吧?既然不留在这儿做狐狸精媚惑朱二少,这样他总该放人了吧?
结果,他说了句更绝的——“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见冼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抢不过她,所以自惭形秽准备弃甲而逃,对否?”
哎哟!说来说去,千错万错全在她了。心想:我斗不过冼家小姐!?本尊在这,分身拿什么与我比!不过,全算了。随他公子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了,反正她决定走人了。
长这么大,头一回乔装便失利,下一回不扮了。换回女儿身倒方便许多,她只希望她的老实招供会令他打消原意放人。
偏偏他又对她兴趣盎然,紧咬不放。
“你打算怎么走出朱家大门?凭你一个小长工、小奴役的身份走得出去吗?你想谁会放你行?”
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天真地问他:“要不,你叫朱三少带我出门,我知道你的本事大。”又褒又夸,但这对他而言一向不怎么管用。
他对她说:“不用麻烦奕煌,我便可以带你走出朱家。”
她一脸疑惑;心想:你会这么好心吗?
李罡见她一脸不信,脸色一沉,对她说:“要不,全由你,我不勉强。”
玉萝考虑了一会,还不只是小小的一会儿,而是好大的这么一会,才点点头说:“那就麻烦李公子你了。”
说麻烦太见外了吧?说实在的,李罡心里还对此事有点求之不得,又岂会嫌麻烦?于是爽快说道:“不,一点也不麻烦,反正这事我也挺喜欢做的。”为怕她胡思乱想,他想出了个伎俩,撇清说道:“助人嘛!理当义不容辞,何况,你又是一名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