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严罗不疾不徐地啜了一 口热茶,才冷冷地望向可可道:「离开店门数日,就把唐门礼仪全然忘光了?」
他是怪可可并未向他行礼。
可可力持镇静道:「我已非唐门之人!」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贱婢!」唐严罗轻轻一击,身旁的木桌已颓然就倒,茶碗更是应声粉碎。「枉我唐门教养你十七年,恩重如山!」
「好大的恩惠?」可可不由得反唇相讥道:「可可没齿难忘!」
「你……」唐严罗动了杀意。
这时上官宏毅朗声介人道:「小媳得罪之处,还请唐世兄见谅!」
上官宏毅用语虽然谦恭,语气却十分强硬,无疑是在警告唐严罗切莫轻举妄动,宣明可可已是上官家的人,上官家不会对她坐视不管。
唐严罗却是大叹道:「上官世兄此言差矣!」
「上官宏毅鲁钝,还请世兄见教?」
「唐可可是我唐门逃媳,岂会是你上官家之人!」
可可闻言更加惊疑不安,浑身哆嗉。
上官宏毅却是已从上官翔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回口道:「若非世兄逼婚,可可并无意下嫁令郎!」
「逼婚?」唐严罗从怀中掏出婚书。「这可是黑笔白字的婚约,可可,你自己说,是不是你的亲笔签名?」
可可只觉眼前一黑,所有的希望及光明都离她而去,就在她颓然就倒的那一剎那,她发现有一双大手支撑住了自己,大手的掌心有着源源不绝的温暖。
是三哥,她迎上了上官翔镇定而鼓励的目光,告诉自己,不能倒,为了上官翔和他们的未来,她不能倒!
「唐世兄意欲如何……」
「我要带回唐门逃媳,交由唐门家法处置!」唐严罗狠狠一笑。
可可再度不寒而栗,心想自己真真在劫难逃!
上官翔起身扬道:「恕难从命!」
唐严罗把目光锁定了上官翔,暴喝道:「我唐某人出道三十年,还没有人敢跟我说一个不字!」
「在下洛阳上官翔!」上官翔毫不退缩地回望,凛然不畏!
「原来你就是人称「赛阎罗」的上官小子?」唐严罗哼了一声,有着讥嘲的笑容。
「不敢!」
「你有什幺不敢?」唐严罗逼视着上官翔。「你有胆勾搭我唐门的叛徒,可有胆以身试我唐门之毒?」
「这……」
「听说你不但医术精湛,还擅于解毒!」唐严罗露出了一个狞笑。「如果你有胆子以身试毒,解了我的「曼陀之舞」,我不但撕了这张婚的,还自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这是男人之间的挑战,上官翔为了可可,正欲一口应允之际,可可死命地制止了他。
「老爷子,我跟你回唐门!」可可死心颤声道。
「可可……」上官翔忙不迭伸手拉住走向唐严罗的她,问道:「为什幺?」
上官家其它人也陷入一阵哗然及面面相榇之中,不了解可可为什幺会突然屈服。
唐严罗又恨又怒地瞥了可可一眼,阴笑道:「可可,怎幺不说话,告诉每个人,你将魁儿害成了什幺样?这笔血债,我要上官翔来还!」
可可当日对唐魁下毒逃婚,下的正是偷来的「曼陀之舞」,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是制成「曼陀之舞」的唐严罗害惨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可浑身哆嗦地道:「「曼陀之舞」是毒中之毒,除了老爷子之外无人能解,中毒之人,若不能在一刻钟内服用解药,便会眼瞎,耳聋,口哑,手足皆废,遗害终身,两个时辰之内若不能解,便会全身痉挛,七孔出血而亡!」
听见可可声泪俱下的描述,众人莫不大骇,脸色大变。
唐严罗恨极地道:「可可,你可得意了……魁儿被你害得终身残废,再加一个上官翔,想必也无妨吧?」
唐严罗虽能解「曼陀之舞」的毒,但他发现儿子唐魁中毒早已超过一刻钟,是以唐魁虽捡回一条命,但注定残废终身。
唐严罗作梦也没想到,他狠毒的心计,竟会报应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这分秒必争的一刻钟,也就是可可向唐严罗屈服的所在,她相信上官翔有能力在两个时辰内破解「曼陀之舞」,但是绝对无法在一刻钟之内研制出解药。
她不能让上官翔为了她而残废终生。即使得以命来换,她也在所不惜。
她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万不得已之时,她便自裁,不让唐严罗以她为筹码,威胁上官翔一分一毫。
「上官小子,知道我唐门的厉害了吧?」唐严罗不可一世地睨向上官翔。「你可有胆 接受挑战?」
上官翔并不理他,径往父亲上官宏毅及母亲杨君颖的方向下跪,叩头道:「爹娘,请恕孩儿不孝,万一孩儿有个不测,还请大哥二哥,四妹五妹代尽孝道!」
「翔儿你……」上官宏毅蓦然噤口。
因为他望见了三子不可动摇的决绝神色。「可可,你千万别做傻事!」上官翔突然走向了她,像是看破了她的自杀意图。「你若死了,我上官翔岂会独活!」
可可泣不成声地摇头道:「三哥,别试,求求你别试!」
上官翔却泰然地拭去了她的泪,朗朗笑开道:「你怎幺老往坏处想,我又不一定会 输。」
「三哥,求求你别试!」她是生不如死。
上官宏毅从沉思之中回复过来,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唐世兄,我俩都身为人父,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不如这样,将比试的方法改成由翔儿治愈令郎的残废,还你一个健全的令郎!」
「对!」
陷人绝望之中的众人,仿佛在黑暗之中见到一道曙光,纷纷附和称是。
唐严罗也被说得心动,脸色稍缓,但他生性残酷,报复之心比谁都还要强烈,竟冷然悍拒道:「不,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我要的是上官家折损一个儿子,来偿血债!」
「你……竟不顾儿子的残疾?」上官宏毅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气。
唐严罗并不理他,而是转向上官翔狞笑道:「怎样?我倒想看看你「赛阎罗」是否真能胜过我这个「人间阎罗」!」
「我接受!」
一时之间,上官家皆是劝阻之声。
「我唐某人说话算话,你若能安然破解「曼陀之舞」,我答应的条件,决不会言!」唐严罗颇感忌惮地望向上官翔。「这是一场君子之争,希望你的家人不要破坏!」
「求爹娘成全!」上官翔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上官安毅及杨君颖。
「夫人?」上官宏毅望了他面白如纸的三夫人杨君颖一眼。
「老爷,眼前这情势,可是我们所能阻挠?」杨君颖的脸上有着绝望也有着希望。
「我们虽给了翔儿生命,但他的生死荣败却不是我们所能掌握,他自小体弱多病,当我们绝望时,他却奇迹似的存活过来,行医济世,让我们深以为傲,所以我愿意接受他的选择!」
「爹……」
这时上官翱及上官栩两人互使眼色,向上官宏毅请示,是否要乘机押下唐严罗?
即使要被天下英雄耻笑上官家的胜之不武,也强过眼睁睁让三弟上官翔白白送死。
上官宏毅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若是翔儿能胜得这一场赌汪,便能使唐严罗退出江湖,四川唐门也便如同瓦解,天下便少了一个祸害,岂不是天下之福?
只是,也有相当地可能,得赔上他爱子的性命及健康!值得吗?
这是大英雄上官宏毅生命之中最难抉择的一刻,比以他的生命做为赌注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