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皮包内取出一叠大钞:“够不够?”
容绮实在搞不懂,这名贵妇先是失态认亲似的对著她盯出了神,后来又大方地不问价便将保养品全包了,和往常来店里锱铢必较、漫天杀价的妇人小姐们大相径庭,她的确是个特别的客人。
“您看一下,这瓶三千二,现在有特价,打七五折,这瓶……总计是一万二千三百元。去零头,算您一万二。”
一笔一笔,没繁燕说价的分,她全主动打折再便宜,繁燕对容绮更加的喜欢。
“你人真老实,也不会乱开价,更不会看我年纪大来诓我,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女孩。”
容绮知道,贵妇不是那种精神异常之人,也渐渐接受贵妇的怜爱,贵妇对她宛若慈母,又像自家长辈一样疼惜她;多个人疼她,她自然不会推拒。
几经数回买卖,贵妇的来访,也让她的业绩蒸蒸日上,老板娘也开心贵妇三天两头来一回。
有一回,还是容绮告诉她:“阿姨,您每一回来买,都说是朋友托您的,这是假的,对不对?您花这么多钱,都是为了我,对不对?”
伎俩遭拆穿,她也不好再瞒骗,这话不光容绮说过,连她丈夫也问她,买这么一大堆保养品,是打算捐赠贫苦人家,还是打算一次购买,五年不需再采购?
她也老老实实对丈夫招供,她有多么地中意小绮!如果她多生个儿子,也要将她弄进门来;要不,也想认她当女儿来疼。
丈夫只是静静地警告她,要她小心,小心不肖女子的骗财伎俩。而她则信誓旦旦地表示,她不会看走眼,她已邀小绮参加她儿子的婚礼,而小绮也同意了,到时,他也可以好好看清小绮。
繁燕心里想,只要丈夫看远她,一定也会和她一样,一见就欢喜。
※ ※ ※
贵妇人特地过来接她,反教容绮不好意思。
施铨童一见容绮与妻子形容的模样近似,确实讨人喜欢,当下认同妻子的眼光。
来到婚宴会场,容绮也没注意到施刘两府喜事的大字,只看见李许喜事的招牌。
进入宴厅,也不去看新人婚纱照,她觉得,自己与幸福无缘。
甫坐定,她执意不与贵妇人同桌,毕竟自己怎么说都是个外人。
暗忖,自己实在不该答应阿姨的邀请,因为她记得烽东的婚宴似乎也是设在这里,但是什么时候呢?她忘了。不过好日子就那几天,烽东该不会也是今天在这里举办吧?倘若真是如此,那她与丰磊岂不是……不,她得避免这样的局面。
起身便打算悄悄溜走。
来到走廊转角,一直低著头的容绮也不看路,与一堵厚实人墙撞个满怀,只急著逃离现场的她,脑筋一片混沌,连最熟的气味也没认出来。
只是一个劲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正欲离开——一只温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当她想反击,熟悉的声音与气味侵蚀她的神经。
“容绮——”这个名字仿佛是千百年便梗在他的喉头间。
容绮害怕地反驳:“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想摆脱他的束箍,但他坚不放手。
“别再躲我,你可知道,这阵子我找你找得好苦?我爱你。”
在他强壮的怀中,她像一只落在猎人陷阱中的可怜小兔子,想逃也无力。
既然挣脱不了,只有放松自己。
当她不再使力,炽热的唇已低掠她的红唇,深深地交缠住她亟欲扯断的情丝。
一股莫名的亢奋在他们体内发热,直至——“丰磊,你在做什么?”
岳父凌厉的叱啧,迫使他二人不得不松口。但丰磊的手,仍无惧地搂住她的腰枝,将她往怀中贴护。
“爸!”
“你心底还有我这个爸吗?”
一个□万已够他烦心,没想到,他心目中最优秀的女婿,却无众目睽睽地拥吻其他的女人。这种火辣的场面,就算要发生,也该在他设的金屋里才能发生;在这里,他不能教他粘奇元颜面无光!
“她是哪来的狐狸精?竟敢魅惑我的女婿,我要告她!我一定要□万告她妨碍家庭!”
他气坏了,在这么多贵宾前,丰磊竟然不顾自个身份,与下贱女人通奸,不仅违背伦常,也妨害风化,这……难道施铨童不管了吗?
本来两人的拥吻还是私密,但经粘奇元一闹,连门边的宾客也出来凑热闹。
□万及施家夫妇还是在男傧相的知会下才出面。
丰磊手中搂著的,不正是——施铨童明白了,妻子喜欢的女孩,竟也是儿子朝思暮想的心爱女人,看来这事,确实妙不可言!想来是,姻缘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奇元,咱们借一步说话,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事闹开来对两家都不好。”
粘奇元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暂时熄下火气,颔首同意施铨童的提议。
婚宴照原订时间举行,但主人却不见踪影。
※ ※ ※
丈夫与情妇终于现身,这其间,□万并无忿怒之情,反倒是开心地乐观其成。
粘奇元是愈看愈气,老公在外养女人,天底下只有他这个笨女儿会拍手叫好。
“你喔,嫁人嫁婚头了吗?你的凶悍上哪去了?这个时候,你该大吵大闹才对,而不是像这样逆来顺受。”
逆来……她粘□万才地副好脾气哩,只是现在事态明朗了,她也没理由摆小媳妇脸说委屈吧!更何况——她都已经是历农的人了。唯有此时,她小女人的气息才会偷偷溜出来亮相亮相。
“爸,我又没受什么委屈。”
“闭嘴!现在你丈夫有外遇,你就是受委屈,呼……”气呼呼的,好不吓人。
转身对施铨童指控——“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他看了爱子一眼,为了他的幸福,施铨童赌上了一切。
“我尊重丰磊的选择,至于□万——”
“伯父,您别管我。”
伯父?改口可快了。粘奇元气崩了:“你……逆女!我今天可是为你出头,你还帮著对你不忠的男人,你的脑子是坏了还是——”
啪啦,一名年轻男子适时地冲了进来,随即来到□万身边:“□万,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认得!粘奇元认得,他是一直纠缠□万的穷小子,詹什么……农的。混蛋小子,这时候他跑来搅什么局?
“出去!你给我马上出去!”
粘奇元气冲冲地轰著这半途杀出的程咬金,以免他坏事,哪知——□万为历农的一句“不能没有你”,她决定放弃这一场荒谬的游戏与契约。
“爸,历农爱我——”
“爱?他哪里懂得什么叫爱?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半推半挤,就是要推历农出去。
但□万呆护他护得紧。
“爸,历农不能出去,因为我有件事要宣布。”
再宣布,他唯一胜算的底牌也要成了输牌了,不行,他得制止!
“宣布什么?要宣布也等回家再宣布,现在,丰磊得给你一个交代。”
容绮被这情形吓呆了,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扰,或成为他的包袱,想要挣开他的束缚,但她每动一下,他的力道便加重一分,直到她喊疼为止。
“早该摊牌,就是缺了女主角才会拖这么久。”
他的话像施咒般,教她的坚定一寸寸瓦解。咬著下唇,直到唇因压力而泛红。
丰磊在她耳边轻喃:“容绮,别走,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丰爵集团总裁的头衔。”
“不,你不可以,丰爵不能没有你。”害怕他莽撞的决定,会造成不可收拾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