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晃同意了。
大伙闹酒闹得很不像话,还好他们是店里的常客,否则不被一一拎著丢出去才至。
见时候到了,盼煦交代公司内的主任一声,塞个两万元便先行离去。
众人都闹疯了,连他们悄然离去都没有人注意到。
一出PUB,盼煦问他:“去哪?”
阿晃只说:“随你怎么开,我们就怎么走。”
好奇怪,今夜令她特别紧张;也因为紧张,更觉得添加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徐行,她按下车窗,任由凉风扑面。
九月的星空,干爽而清丽,星辰像是任意放置在蓝丝绒上的无数宝石。
没个明确的目标,盼煦竟开回自家前的巷道。
阿晃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意见;因为两人除了到PUB饮酒作乐外,好像也没什么地方比窝在家中更舒服的了。
阿晃开口问她:“待会我们是不是该出门买点东西?”
“塞嘴巴吗?”
盼煦的想法是——人嘛,嘴巴就是停不下来,不是吃便是说。
然而阿晃却不这么想,叨扰人家总不好空手、带著两串蕉就打混过去。
泊好车,两人一同散步到街口买零嘴。
盼煦开车开惯了,几乎是只要出门就以车代步,是以对突来的夜风感到些许的不适应。
他倒是体贴,宽下外衣为她披上;这么体贴又亲匿的动作,令她心中的感动无可自拔地剧升。嘴里简单的一句:谢谢,但心思却是复杂的。
一进入屋子,还真有点舍不得宽下外套还他;不过,不舍归不舍,总不好这么唐突吧。脱下外套交到他的手上,照例她又回房更衣;一会出来时,见他已拆开点心及零嘴,两瓶麦格啤酒也冰镇得透心凉。
盼煦打开电视,让电视中的娱乐节目先行充斥在这空旷的大屋里,来来回回转台了数次,而后开口对他说:“你自己选吧。”
阿晃接过手,却是按掉开关,举起酒瓶。“来,庆祝我们进大帐。”
她依言干杯,灌了一大口酒。
随即他又说:“第二杯,祝我们公司财源滚滚。”突来一句反问:“滚进哪?”
盼煦笑接:“滚进你我的口袋里。”
“OK,你赚钱,我分红。”
“好,干杯!锵!”酒瓶清脆的响声在宁静的环境下显得特别响亮。
两人一口接一口,好不畅快。
阿晃突问一句:“刘姊,你酒量不差嘛。”
盼煦脸不红、气不喘地表示:“家族底子厚,所以不遗传都难。”
说著说著,她不经意地拂了一下垂落的发丝。
见她拂发,那白皙的手腕让他联想到名花屋子内的春宫图……他咽了口口水,脸红心跳、耳根发热,几乎所有欲念上升的症状全出现了。
盼煦见他不吭声,光看著她出神,也不知不觉地低下头问:“阿晃,你一直看著我有事吗?是我的妆花了吗?”
阿晃怔了一下,随即心虚地忙说:“我要走了。”
盼煦不希望他这么早就走,于是出言挽留:“别这么快走嘛。”
“啊——”
盼煦出言挽留,教他大感讶然。结果,他仍是照著自己的本意,也顺了她的意思留下来。
阿晃不难了解,刘姊只是外表给人开朗、爽直的印象,其实她有著一颗细腻的心,只有愈接近她的人才能得知。
盼煦渴望被爱的情绪在遇见阿晃后日益高张,就像那充了气的球一般,若是将气泄了,也只是一团瘫软的塑胶。是以,盼煦对于爱情,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在他决危留下的刹那,她著实开心。
盼煦试图和他聊些他感兴趣的事,谁知一聊便聊上了他的私密事。
“阿晃,你有女朋友吗?”
“有是有,不过在进公司前便吹了。”
吹了?幸好他们吹了。
当盼煦发现自己竟然有此要不得的想法时,她替自己感到丢人,也觉得卑鄙极了。
盼煦换了个可惜的口气:“为什么呢?”
阿晃也不知自己的说法会不会引起刘姊的反感,只是随口说说:“也不为什么,反正现在流行‘个性不合’就一拍两散嘛。”
听他的意思不难理解,肯定是女方提出分手的。盼煦露出既可惜、又可怜的眼神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还年轻,机会还很多,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虽说她对他也抱持著一线希冀,但她会守本分的。考量自己年纪也一大把了,老草自是不敢奢望嫩牛吃。
阿晃欲言又止,良久,他问她:“刘姊,你没意中人吗?”
他已做过多方的打听,知道她一直保持单身的身份。如果她有对象,那她的保密功夫可就到家了,半点消息也没传出。其实阿晃一直不敢相信刘姊会没有男友,是以趁今天这个机会,他决定向她问个清楚。
阿晃的问题问到了盼煦的心坎里。
“只要是人,多少也会有那么一、两段恋爱史的,当然我也不例外。”
阿晃心忖著:她果真有过情人。
盼煦露出一抹愁笑。“也许是年少轻狂,也许是青春幻梦,恋情总是来得快,却去得一点也不可惜。”
其实她一直以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偶尔突发的寂寥感受,且用“不婚主义”的口号来抗议家族对她感情世界的无理干预。
唉,事过境迁,还有什么好提的呢?再说那人已有自己的家庭,昔日的誓言也在分手的刹那烟消云散了。
阿晃打从认识她起,少见她阴沉一面;她是那种该待在阳光底下,露出灿烂笑颜的豪爽女人。
他问她:“说出来或许比较畅快。”
“你想知道?”盼煦反问他。
“只要是和你相关的,我都想了解。”
这言下之意究竟为何?只要是和她相关的事情,他都想知?怀疑的目光向他投去。
阿晃赶忙解释:“朋友嘛,不是?”
盼煦不再细想,手拎著啤酒,好似回到过往的时光。
她缓缓地说:“那年,我和他都读高三,他是我们兄妹校的同学,为人活泼亲和,风头健、待人和善……反正他有著数不清的优点,几乎可说是被光圈围绕的佼佼者;而我只是仰慕他光圈的一个小小份子。”盼煦表情神往:“我和他认识,是因一个好友要我陪她递信给他,我欣然答应了,因为我也想目睹近距离的他。”
她雀跃的表情像是回到了少女时期般,教阿晃不难了解她既快乐、又幸福的模样。
盼煦开心地回忆:“你知道吗?当他接过我同学手中的情书时,他的目光却是扫向我而来。”
“后来呢?”
“后来他在我放学的途中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我,又若无其事地离开。当我打开字条看清里头的内容时,整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膛。”
当她言尽至此,阿晃也充分地感受到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美好模样。
“自从那字条传递后,表面上我们还是陌路人;但私底下,我们常常碰面,并一块念书。因为我们都已高三,联考在即,所以我们彼此砥砺,相约一起考上A大后再化暗为明地交往。”当初他们确实有心规划未来,并不因男女之情而荒废读书的义务。
阿晃实在少见像她这么理智的女人,尤其在容易迷失自己的年龄,竟然还可以保持理智地决定先完成课业,再来谈感情。
他露出崇拜的眼神。“听你这么叙述,我觉得以前的我实在好幼稚。”
盼煦喝了一口酒后才说:“你有你的成长过程,怎么会说幼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