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来到阳台处,陷入冥思中。
※ ※ ※
大清晨,一向是涂媚徜徉在新鲜自然的早晨中,贪婪地汲取清新气息的时刻。
楼下仍然不传半点声响,而她已换上一袭粉紫的复古式短窄裙洋装。下楼后,推开铜制大门,步出了黎宅。
早晨的街道,只有早起运动的老人家或中年夫妻外,极少出现像她这年纪的年轻人,甚至可说是看不到。能不贪睡再加上她的打扮又这么的花俏,猜她从事八大行业也不为过,然而绝俗的容颜显不出丝毫的风尘味,所以指指点点之外,倒也没人敢乱猜她的来历。
即使是在漫步的当口,涂媚也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外人看她悠哉游哉的,实际上她可是全神贯注。
绕了大半圈,六点半回进到黎宅。
当她推门而入,佣人们看著她的眼神仿若瞧著外星人似的大惊小怪——管家嗫嚅地问她:“涂小姐,你——”
涂媚自然地答道:“运动。”
太吓人了吧!她不像时下年轻人一样好吃懒做又贪睡也就罢了,还有精力学人做养生,太难得了!不过她这一身的花俏,说是运动……那也太奇怪了。
“涂小姐,少爷马上下来了,你就先等一会。”
涂媚真看不惯这姓黎的男人,专制霸道也就算了,连最平常不过的用饭也有那么多的规矩,一点也不民主,更别说有什么自由了。涂媚纵使有千百个不愿,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受雇于人的下属,下属是没资格数落老板的。不过,不用口,也可以用眼瞪他、瞄他、斜视他,直教他受不了为止!
准时的,他下楼来,一秒也不差。至少这一点,多少可以弥补他的缺点。
黎翰洋老远见她气呼呼的,心中纳闷,他又哪里犯著她了?要不,她怎会无礼地在他黎宅大厅之上,“结面腔”给他看?何况,现在不过清早六点五十六分罢了,一大清早便给他一个“红龟”脸,今天肯定没什么好心情了。
先按下心中的那点不悦,缓缓地走进餐室。
佣人见少爷坐定,也趋向前来。“涂小姐,请上座。”
涂媚并不打算让佣人难堪,随即跟了进去。
本来与他一同进食是件烦闷之事,今晨再加上闷气在前,不闷透才怪。
在沉闷的气氛下,涂媚才静下心来找出她“闷”的理由。
怪怪,这黎先生也没亏待过她,顶多只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污了她的耳朵,按理说,她实在没有理由自掘闷坑闷死自己的,过去什么大大小小的人物没见过?
“身经百战”一词用来形容她的阅历实在不为过,何以一个小小的黎翰洋公子,便可惹得她不开心?再说,替他工作以来,他也不曾对她有过任何非分的举动,她是没理由找他的习惯扣罪名,好生他的气、找他的碴。
这么一总归来、又综合去,没事,全没事,是自己太过无聊了。这阵子真的是太闲了,闲得连脑子也开始搞名堂来骚扰自己的理智。
坐在她对面的他还纳闷著,刚刚的敌意比上了天还冲,怎么才沉默个五、六分钟,一张阎王娘子面又回复原来的娇俏美颜?又不经意地多瞧她几眼——喝!那对杏眼立即投来颇具威力的必死光。
涂媚还替他找理由为他们之间的不愉快“脱罪”,哪知——台湾真没三日好风景,才刚平心下来,他又犯×。算了,看来自己是白费心机,当烂好人了。
一顿饭下来,两人各怀心思,内心自我交战了不知多少回合。
也不知是哪个有心人,在报章上大肆渲染黎翰洋另结新欢,黎翰洋是斥之无稽,但涂媚可感受不到丝毫的伤害,以往所接任务,类似的传闻,早让她麻木了。
再说,他们两人出门,身边总有四、五名人员随行,而她与黎翰洋总保持著半公尺远的距离,会有这样的传闻,那操笔者的想像力也算惊人的了。
操笔者捕风捉影,说黎公子与舒大小姐散了、吹了,才教她这来历不明且名不经传的涂姓小人物给篡位了;还有版本说她涂小姐施媚术,硬生生地把正正经经的黎大少给勾引了来,打算鸠占鹊巢,当起名正言顺的当家少奶奶……说来说去,没人说他黎少爷错了,反而将所有的罪行扣到她这外型妖冶艳丽的不明女子身上。
哼!他们也不打听打听,她涂媚不近男色的风评可是远近驰名,说她搞同性恋,她还觉得他们捕风有理、捉影有据,但说她魅惑男人?去,这永远不会是既成的事实。
坐在他的宾士车内,明明只差个两人的空位,她也可以拉大成三人空间的大距离,他们两人之间会爆火花、搞情爱,只有瞎了汪汪大眼的好事之徒才会乱传绯闻、乱搞谣言。
如此乌烟瘴气的流言自然在他们之间蔓延著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黎先生,上哪?”司机回过头来问主子。
黎翰洋考虑了一会。“去舒家吧!”
和舒纯柔订婚也有段时日,然而到过舒家的次数是五根手指头数得出来的。说真的,若非舒右昌开口,要他与其女结成连理好和他舒右昌的事业连成一线,在近期内,他是没打算考虑婚事的。
车行至舒家。
喝!他家可热闹了。一辆辆黑色的宾士排排放,瞧这光景,也知道他那未来的丈人正忙著。
“回公司吧!”未作停留,一行人又原途折返。
黎翰洋是单纯地认为舒右昌忙著正事,可涂媚就不这么认为。舒右昌不过是个小角色,然而门口如此大的阵仗,让她嗅出不祥之气息。
她是有所警觉,但打草惊蛇?宁可选择静观其变。
※ ※ ※
来到公司,不再贸然地自大门而入;自出事以来,这几天他们都是由后门出入。
意外的,就在他们进入电梯的刹那,一名身著保全服装的人员,两把冷枪已抵在他的双肋。黎翰洋的异状并未维持几秒钟,涂媚已自眼角的余光察觉出危机,立刻紧靠著他,不动声色地为他挡住枪口。
随身保镳还错愕于她大胆的刹那,她再以妩媚之姿搂抱住他的双臀,实际上她是以此动作撑开他的双腿,宛若挑情的浪女似,三寸金鞋已悄悄上扬。别瞧她那一身妖艳是中看不中用的打扮,全身上下可全是机关,一把寸半的利刀已往那人的命根戳入,才几秒光景,枪只已垂下。
其实,当涂媚以手握住枪口时,一向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顿时愣住了!他怎相信会有人笨到以双手挡枪?要不,短短的十秒钟,已够他杀了黎翰洋;而涂媚也盘算著,她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可以拦下此次的狙杀行动。
而她所冒的险是,从此以后,可能要晃著一双打了洞的手示人,然而她的职业道德却不容她多作考虑。
当敌人倒地之时,他们也步出了电梯。千钧一发的紧张,只有黎翰洋与涂媚深深感受,其他人可还没搞清楚状况。可怜敌人遭她利刃这么一戳,下半辈子肯定与性事绝缘了。
当他们步出电梯,身后的保镳还紧张地对他们老板说道:“黎先生,那保全人员——”
涂媚冷冷地回道:“晕梯吧!不用理他,不过,趁门还没关上,先抄掉他的家伙,免得又伤到你们老板。”
众人经她指点,迅速转头过去,果见两把黑星手枪正压在那人的双膝下,只露了点影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