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著满腹的疑云,但她还是抑下这个想法,毕竟他们的牵扯可是翁婿的关系,岳父是没理由以残害之心对待未来女婿的。晃去这个荒谬的推论,她继续看著下文,直至他打算走人为止。
“你好了?”
“可以下去用餐了,用餐的时候已到,不是?”
饿得眼花的她只等他这句话。涂媚愈来愈讨厌这种非得准时十二点才能用餐的规矩。
到了餐厅他的专属包厢内,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盘中的食物。
他早司空见惯她的好胃口,然而旁人可不——“黎先生的女保镳怎么这么能吃呀?”
“这样才有力气一个扳十个呀!”一男性职员也压低声音。
“真的假的,一比十?”听者莫不睁大眼。
“我也是听来的,有没有又没亲自看过,所以——男职员讪讪地笑说。
“所以,你也是以讹传讹?”
他们才不信,她那一身旗袍,足蹬三寸高跟鞋的娇艳女子,功夫能有多了得。
“我猜呀,她只要一个抬脚便要穿帮。”
“对呀,要不是裙摆裂掉,她也要被自己那双超高的高跟鞋给拐倒。”有人附和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一次,黎先生在电梯内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她警戒性高,说不定——”如果不是她,今天他们也甭在这家公司领薪水了。
“是啊,人不可貌相,我们可别小觑这个女保镳了。”
“那倒是。”
“……”
一人一句,直把她说得像是救国女英雄似的。
“下午,你要上哪去?”满足了胃后,精神也上来了。
“怎么,你的精神全来啦?”才十二点二十分,她便操心起下午的行程?
“差不多,要应战随时伺候。”
生龙活虎、精力十足,是她目前最佳的写照。
用过餐,回办公室休息,秘书已给了他下午的行程表,他将之交给涂媚。
“下午的行程,你先看过。”
过滤了路途,还好,行经的都是车潮、人潮具多的地方。
“OK,可以!”
有了她的评估,他也放心。备妥文件,准备出门。由电梯直抵停车场,缓缓出了公司。
换了捷豹已有数日,这几天来都是平安无事的,连警方也还一直跟随著他的旧车宾士,丝毫不知他已换车。
下午,他与隆成海运洽谈渔务事宜,约在汉阿大饭店私人包厢中会面。照理说是不该有人知晓,然而,就在他要进入汉町大饭店的刹那——远距离德式霰弹长枪,连发三十几发击向她。
枪头的亮光折射出一道白,她并没有完全闪过,子弹擦过她的手臂,而接下来的几枪,她已顺利掩护过他。
涂媚的直觉告诉她,敌人是冲著她来的。望著被划破的肌肤,血水宛若泄洪般流下,迅速染红她的衣裳。
黎翰洋慌乱地看著她,立即下令:“去接王医师过来,快!”
他从来不曾想过,她也有受伤的时候。他还当她是超级女战士哩!迅速地拿出手帕替她止血。
“你没事吧?”
涂媚为了自己的大意倍感气忿,流点血、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别担心,小伤,不碍事的。”随即接过他的手帕。他的关心,她心领了。
对于她的冷面,他是丝毫不以为忤的。此刻饭店经理与几位员工已将他们团团包围住,并不断地七嘴八舌关心她的伤势。
不一会,王医师已带著他的救护用品出现在饭店大厅。
“黎先生——”
“她在这,你先瞧瞧。”紧张之情,展露无遗。
王医师替她打了一剂破伤风,经过一番处理,并为她小心包扎。
而涂媚则在一旁:“不用了,不过是个小伤,何必费事。”
黎翰洋随著她的话语起舞,也频频劝道:“谁说不用,小伤不治,成了大伤,看你怎么坚持。”
他的关心汇聚成一股压力,涂媚实在生受不起。“真的不用——”
他不理会,仍是一再地交代王医师处理仔细,就这样,在她的婉谢与他的坚持中,伤口终于包扎完成。
“黎先生,明天再带这位小姐到我那换药。”
“会的,谢谢你,王医师。”
送走了医师,她还埋怨他的大惊小怪。不过,心里纳闷的是,何以矛头指向她来了?Why?
他回过神来,看著她一脸的不解。“怎么了,遭子弹打昏头了?”
她喃喃自语:“不是打昏头,是打出心得了……”
虽是轻喃,耳尖的他硬是听个清楚。
“打出心得?什么心得?”挨枪还能有心得?那还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她静下心来。“你忘了你的约会?”
说及约会,他倒是真忘了。“我们上楼吧!杨董说不定已经到了。”
这时饭店经理却在一旁频频向他们致歉:“黎先生,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不关你们的事。”他不希望扯出太多的新闻,向经理告辞,直接上了包厢。
饭店经理亦步亦趋,又是亲自为他们开门,还不时加菜、送酒赔不是。
突然的大礼相待,杨董也有受宠若惊之感。“怎么啦?”
黎翰洋一语带过。“没事,刚刚出了点小插曲。”
“小插曲?咦,你的秘书何时换人?”他这才发现黎先生的身边秘书不知何时换人了;更怪的是,她的左臂还包了个大包,挺显眼的。“她的手臂?”
涂媚甜甜地回道:“不小心烫著了,不碍事。”
“喔——”原来如此。杨董也不再发问,拿出一份文件,便开始解说计划,谈了近一个小时,双方始达成共识。
“杨董,未来的海运合作,还得靠您大力支持。”
“没问题,瞧你做事这么具诚信,将来合作,相信也是愉快的。”
“谢谢!”
谈妥了生意,两人闲聊起其它。而杨董也问到:“你和舒董千金的婚事,也该近了吧?”
“过阵子也许会有打算,但现在还没考虑那么远。”黎舒联姻,是人尽皆知之事,然而他始终不急。
“哎呀,这事有什么好考虑的,反正你已立业,成家之后,也好有个后盾。”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还是觉得早了些。“过阵子再说。”
“到时可别忘了捎张帖子给我。”
“一定。”
举杯对饮,聊得愉快。而他也注意到她的神情一直是诡异的。
※ ※ ※
离开饭店,在车内,他提出来问她:“自从出事,你就心事重重的,为什么?”
她将心中的疑窦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我倒觉得奇怪,你今天与杨董有约,除了秘书,你、我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她不提,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提,也挑起他的疑心。“你是说——”
“对,你的公司内出了内奸。”
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败类,只是这一连串的巧合,逼得他不得不正视。然而,会是谁泄露他的行踪?早先前的恐吓信,到现在的泄露行踪,他的公司真的出了奸细?这可得了,外患可抵,但内奸可就防不胜防了。
“涂媚,那我该怎么查出内贼来?”
她嗤笑。“很简单,你附耳过来……”在他耳根说了好一会,而他也频频点头。
好办法!既然那人可以不忠于他,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就这么办。”
不这么办也不成了,敌营派人渗透,不来个绝地反击,难不成坐著等死?
不动声色地明查暗访,仔细地观察公司内的每一个同仁,能进到秘书室的除了高级主管外,似乎没有哪个低阶职员可以不在打草惊蛇的状况下进入。逐渐缩小范围后,他的忧虑逐渐扩大,果真是高阶职员出卖他,岂不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