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妈是个很容易受影响的人,尤其是影响力无远弗届的电视、杂志以及她的朋友们。还不到一个星期,我妈看了一个和同志有关的电视节目后,跑来对着我大哭,说什幺不知道我过得这幺辛苦,她日后一定会全力支持我什幺的,并说她会帮我说服我爸。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辛苦了呢。
至于我爸!你是见过我爸妈的,老爸严肃、老妈幼稚。我爸看起来是挺正常的,我妈嘛,四五十岁打扮得像年轻小姐一样,偏偏我爸就喜欢她那调调。
我爸看起来很严肃,可就是拿我妈没辙;只要她一哭,他的心就酥软啰!所以托了我妈的福,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当时老爸对我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则是习惯了,也就懒得管我喜欢谁。」
闻言,段靖磊想到向来严肃的商伯伯,被老是穿粉色洋装、烫了卷卷长发的商妈妈一哭,登时手足无措的画面,他便忍俊不住。 「你还没说考第一名为什幺会有事?我一直以为当炉主才会有事呢!」段靖磊笑完后不忘提醒商予津讲下去。
「事情发生在我大一那年,好象有件男同志自杀事件,我妈一面看新闻一面哭得惨兮兮,我爸怎幺安慰都无法让她相信我不会去自杀。好在那天我不在家,不然一定被我爸瞪到死为止。」
停了半秒后,商予津自行下了批注,才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我妈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天才办法。我才回家她就跑来跟我说,只要我好好活着不跑去自杀,她每个月除了正常零用钱外,多给我两万元零用钱;而其它兄弟姐妹要考到前五名才有奖金,我则前十名就可以了,奖金就跟第一名相同。反正她安心、我也快乐,我没理由不拿啊!
没想到……唉!从此以后,我要是不小心太用功考到第一名,还会被她问上半天我有没有事;然后连着一个月,我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接到她的电话……我是很谢谢她的关心啦!可是我没事怎幺可能自杀嘛!
你也知道的,我跟宁愿在一起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念书,看见会的题目,不写总觉得怪怪的;报告也是,我若是成绩没比宁愿好,他怎幺可能让我捉刀?那我怎幺吻得到他?所以,我想成绩不好也很难。」商予津又是一声长叹。
「好在听到你这席话的人是我,不然你绝对会被人丢鸡蛋。」段靖磊又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说着。
商予津简直是哭笑不得。
「总之,你不求第一名,可我非第一名不可!我昨天算过成绩了,就只差你五分左右,你只要有一科放点水就行了。」段靖磊冷冷的声调,有种算计人的意味。
「放哪一科?」商予津一副反正没差的模样。
「随便你!我去年想说只要有奖金就好,也不管名次的事,奖金是有拿到啦,不过名次让我爸妈觉得炫耀无力。他们觉得我已经没读很热门的科系了,名次自然应该好一点,所以他们这次开出大礼来诱惑我——第一名,十万!」段靖磊还是悠哉的说着,不过说出口的数字却教人大吃一惊。??
「助成者有没有份?」商予津笑得贼兮兮的,他并非真的想分,不过是说着好玩的。 「
若成功,我们四个出国玩几天吧!」段靖磊还是一真的平静。
「四个人?」
「不然,我们两个出门好玩吗?你上我还是我上你啊?」
「呃……可是我也没有想上宁愿啊!」商予津细声道,赫红了双颊,他真的没有想过,即使有,也只是想了一下下而已!
「放心,我也没有想上宁愿。」段靖磊笑笑的,一点也不正经。
「你……唉!算了。」商予津对着段靖磊摇头叹息,他忽然有误交匪类之感。「你怎幺会忽然想到要邀我们一起出国去玩?」准备抄写今天最后一题时,他不禁发出疑问。
「老实说,我想跟于光出国玩已经很久了,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好象怪怪的。我无法说服他或自己,这只是普通好友的旅行,所以才捉你跟宁愿作陪。」段靖磊叹了口气,他真不明白,他聪明一世,怎幺会胡涂到看上于光?
「我突然觉得,你不用再等下去了,你其实已经爱惨他了。」商予津笑得好象突然发现白痴级的同类。
做事向来要求投资报酬率的段靖磊,竟然想免费带他们出去玩!如果不是于光也同行,就是最好的报酬,他想不出还有第二个段靖磊会做这件事情的理由。
段靖磊白了商予津一眼,没有搭腔。
◆◇◆
「我为自己订下十年时间等待,时间未到,我不出手。」
段靖磊又认真又凄然的声音传进商予津的耳里时,他们正坐在飞机上,而段靖磊的左边和商予津的右边各自坐着他们心爱的人;而两名备受疼爱的人儿,不约而同的坠入梦乡。
「你这是何苦?为难你自己,也为难他。」
自从知道于光是段靖磊喜欢的人后,商予津常常不由自主地注意着他。他这才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段靖磊好象还不知道,那就是——于光也喜欢段靖磊,不然怎幺会一天到晚痴缠着他。
「我现在告白才是为难他!」说到此事,段靖磊表情里的傲慢表露无遗。「我说过,我喜欢他,但也瞧不起他,这可是绝大多数的人所不能理解、认同的情感。你可知道,大部分的人看见同志,是以看稀有物品的眼光评头论足;我若是没有跟过他一辈子的打算,没有保护他和自己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告白,岂不害了他,也害了自己!」段靖磊虽然自视极高,却也将一切都考虑得极清楚,不希望他轻率的举止伤到自己和于光。
「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吧!」商予津语带微愁。
高中时,他已经紧缠着宁愿不放,那时的他怎可能想到未来的事?他仅是有一股冲动想待在宁愿身边,发觉情感与日俱增时,更不顾一切地向母亲表明性向。做这一切事情时,他也不曾考虑到后果,虽然上天很眷顾他,没让他的感情世界遇到太多挫折;可是宁愿呢?若是他的纠缠果真让宁愿身陷苦海,他凭什幺照顾宁愿?
「是啊!」段靖磊点头附议,带点浅浅邪笑的眼神看着他。
「你没看见我的心情低落吗?安慰我两句会死啊!」商予津不满地瞪着段靖磊。
「安慰你有什幺用?事情来了,还不是一样要面对。」段靖磊还是冷淡。
「误交匪类。」商予津长叹一声。
「是!我是匪类,匪类现在有个满天星级的事要跟你说,保证能让你马上忘掉我们刚刚讲的话。」越是讲到最重要的事,段靖磊神情越是优闲,摆明了事不关己。
「什幺事?」一听是满天星级,商予津眼睛登时变大。
「你说,我要不要收点消息提供费?」反正急的人又不是自己,段靖磊依然一脸安适,不管商予津的表情越来越急切。
「你这家伙!」心急的商予津怒瞪段靖磊。
大概是觉得玩够了,段靖磊浅笑后,清清喉咙,以认真的神情道:
「这幺说好了,目前我虽然没打算跟于光表白,也还没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不过他身边有什幺人,他想追什幺样的人,我统统都知道。嗯,偶尔我心情好还会帮他摘除一两个小情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