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怎幺这幺不讲理啊?」冯涵镜终于捺不住地拉开嗓门,指着凌贝平又叫又跳。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个脾气,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换人,我们这里小姐少爷一应俱全。」凌贝平忙着固定假指甲,一时不察把在店里应付客人用的那套说辞拿出来用。
「我不管,你们快点走开,我要看Discovery。」望着秒针走进整点,冯涵镜心急地试图要抢遥控器,因为阳遥韩站在电视机前面,为了他日后的生计,他宁可被凌贝平痛打,也不敢动阳遥韩一根寒毛。
「你就去里面看嘛!」凌贝平一把抄走遥控器,声音依然是店内女装待客用的温柔语气。
「装好了。」阳遥韩火上加油地加上一句。
「那快播放!」凌贝平笑着对阳遥韩道,像是把冯涵镜当成空气般。
「这里是我家,我要在客厅看就是要在客厅看!」如果不是技不如人,冯涵镜真会一拳打过去。
「我都已经……」凌贝平面无表情地想反驳,声音变得冷淡,将遥控器藏到冯涵镜拿不到的地方。
一旁的冯涵镜则摆出架式,一副就算拼得一死也要抢到遥控器的模样,就算被打成猪头他也不放弃希望。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在紧张氛围里,忽地插入阳遥韩的声音,他带笑说出的话,在冯涵镜和凌贝平之间却产生如核弹般的威力。
第四章
来到冯家后,阳遥韩一直沉默冷淡,而今望着冯涵镜和凌贝平这对准恋人的言谈举止,不禁看得眉眼带笑。爱情若谈得像他们这般热热闹闹就好,什幺话都敢说出来就不会闷在心底难受,话说得清清楚楚自然少有误会,让他好羡慕。
「谁跟他是一对啊!」岂料阳遥韩的话,让两人双双指着对方,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大叫。
「我怎幺可能跟他是一对!」两人这句话又是异口同声。
「可是你们现在默契就很好啊。」阳遥韩含笑道。
「我们默契好?我真想勒死他!」冯涵镜指着凌贝平,亟欲跳过去掐住凌贝平的脖子。
「我才想把你的头敲成释迦呢!」凌贝平眉一挑,瞪着冯涵镜一脸谁怕谁的模样。
「这种感觉就很好,好到我想写你们两个的故事。」阳遥韩唇色微扬,望着个性奇特的两人,心中不断勾勒出想写的情节。
「好!好你个大头!」又是一句异口同声的话,而且现下两人还露出「如果饭不是你在煮,我一定把你打成猪头」的神情。
「天使不是说要给冯涵镜做吗?你们每天都睡一起,该不会没做过吧?」阳遥韩再度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颗炸弹。
「我是因为感激他才要给他做的,又不是因为喜欢他。」说是这幺说,讲话时凌贝平的面庞却不争气的绯红。
语毕,他瞄向冯涵镜,又旋即垂首,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认真地固定假指甲。
虽然凌贝平的表情很明显,但冯涵镜正在气头上,就是没发现。
「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做。谁会对一个整天只会K人的人有欲望,又不是被虐狂。」不管凌贝平的感觉,冯涵镜终于说出实话。
「才怪,不知道是谁当初一看到天使就双眼发直,好象几百年没看过美人一样,听说他是男的表情就更加淫邪了。」阳遥韩悠悠地道。
「等……等一下,你怎幺知道我喜欢男的?」冯涵镜惊叫道,他一直以为他掩饰得很好。
「谁都看得出来好不好!」这次异口同声的人变成凌贝平和阳遥韩。
「可是我当初遇见死人妖的时候,他是穿女装啊?」冯涵镜完全忘了两件事:一,凌贝平最恨别人叫他死人妖;二,他的电视已经开播了。
「欠、扁!」凌贝平双眸危险地瞇起,只见他飞身往前,结结实实地往冯涵镜头上赏了几拳。
「痛啊!你这只死人妖,我咒你一辈子得不到喜欢的人,死人妖!死人妖!谁都不会喜欢你!」冯涵镜展现他不畏「强拳」的一面,抱头呼痛仍不忘咒骂。
骂到第三次,原本应该落下的拳头却突然销声匿迹,冯涵镜不禁觉得奇怪,放开保护头部的手,搜寻凌贝平的存在。
「我咧,香蕉你个芭乐,你去死吧!」一等冯涵镜放开手,凌贝平等待多时的拳立即落在冯涵镜的头上。
尔后,只见凌贝平踩着高跟鞋,扭着他的纤纤小蛮腰跑回房间,旋风似的换上他那无比劲爆的男装,奔离冯家。
「我走了!」
「喂!你不是被追杀,不能随便出门?」直到凌贝平消失后,冯涵镜才回过神地叫道。
他话刚讲究,阳遥韩又失笑出声。
「你笑什幺?」冯涵镜不明就里地问道。
「我在笑你一定不知道天使喜欢你。」阳遥韩正色道。
「笨蛋才会被你骗。」冯涵镜不理他那套,径自找着他最关心的遥控器,他没忘了要看电视。
「你带天使走的那天,我后来也有到里面,我亲耳听见妈妈桑对小姐说的。」阳遥韩回复他一真的冷漠。
「说什幺?」冯涵镜愣住。
「我说,天使喜欢你!」阳遥韩不介意重述刚刚的话,他早料到冯涵镜听到会完全呆滞。
「什幺?」冯涵镜眼睛瞪得老大。
不会吧!那个一天到晚用拳头跟他打招呼的死人妖喜欢他?呵呵,不可能吧?谁会一天到晚狠K自己喜欢的人,又不是虐待狂。
「天使一直喜欢你,可是你老惹他生气,所以他才没法对你好一点,但他明明很喜欢你,心里很焦急,后来妈妈桑才想出这个办法让天使来你家住,希望你们能培养出感情。」
阳遥韩的表情依然平静,微扬的嘴角在他冷淡的脸上添了分柔和。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得不到幸福,所以才希望凌贝平可以和冯涵镜长长久久、恩恩爱爱,嗯……附加一点,是和平式的恩爱,而不是拳头相向,恶语横飞的恩爱。
「不会吧!」冯涵镜不敢置信。
他忽然觉得头好痛,凌贝平真的喜欢他吗?他是真的对凌贝平有欲望,不过只限于凌贝平的脸和身子,如果要谈恋爱,再想到相处一辈子……他不想!
恋爱这档里,他经历过一次后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再碰爱情,爱上一个人,什幺都得奉献牺牲,可是他的真心却不一定能得到响应。
他曾经深爱过一个男孩,在他们的爱情被父母、师长发现后,又得知两人原来是异母兄弟,那份希冀永远却不能长久的感情,让他哭了很久;被强制隔离后,痛苦的感觉更加鲜明,思念更在夜里像毒素一样渗入他每个毛细孔,让他挣不开那种窒息的感觉。
然而,他终于逃离母亲的监视,带着他在家中所能找到的全部钱财,守在恋人家门外,等待他朝思暮想的人归来。他原以为恋人跟他一样爱得深刻,以为分离会使两人都苦不堪言,以为思念会在两人的灵魂上列下深深的伤痕。
他怎幺也想不到,他曾经的恋人、他的手足、他的初恋带着一名同学回家时,面庞仍出现他们在一起时的开心笑容,他的恋人……不!他的手足双手搭着同学的肩,唇瓣则吻上同学……同时也吻碎了他的心。
他心如死灰地离去,泪水使他分不清方向,可是他心底却不断涌上自残的念头。那天,他最后看见的,是一辆大卡车。
意外的是,他没死也没重伤,在医生和新闻报导中都说是个奇迹,在他眼中却是件悲惨至极的事,一旦死了,他可以放掉一切,或许重新投胎做人,或许没有或许;但活着,却要吞噬自己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