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侯霜的叫声,寒月泠微蹙起眉,转过了身子。师父果然没说错,自己还是别出来吓人的好。
「月!」一看到寒月泠背过身去,夏侯星立时喊了声。
「保重!」寒月泠往回走,语气淡然:「兄弟。」今生唯一的朋友、手足,也将是仅有的知己了。
「月……」望着寒月泠的背影,夏侯星突然一阵心慌。
「离开吧!」寒月泠没有回头。
寒月泠头也不回地定了,夏侯星既慌且乱,不禁又喊了一声:「月!」分不清心头究竟有何想法,夏侯星只清楚知道,这一别,他将再见不着他的月了。
急要赶上前去,想将那逐渐远去的身子紧紧捉住,脚步才一动,耳上一紧,夏侯夫人的手还没放下:「小兔崽子,你还想溜吗?」
像是没听到母亲的话,夏侯星随手一挥,挥掉她捉着自己耳朵的手,眼中只有寒月泠渐行渐远的修长身形。
「月!」林木遮住了寒月泠的身影,让他再瞧不见挂念之人。
心乱啊!当习惯形成了眷恋,就再回不去无拘无束的初时了。夏侯星定定地望着,心愈跳愈急、愈跳愈乱。
「大哥,那人是谁啊?」夏侯霜满心惊艳。「怎么有长得这么俊的男子,大哥这下子可被比下去了。」
夏侯星对妹子的话恍若无闻,他的心思全在寒月泠身上,陡然想起,月私自放他出来,要是被断情庄主知道了,月会如何?再无法心安,急忙要追赶上去。
「兔崽子,你要做什么?」夏侯夫人拦身在前。
对母亲苦笑了下,夏侯星反问了句:「娘,若我娶个男子当妳儿媳妇,妳会怎样?」说完,不待母亲回答,急急追了上去。
夏侯夫人被他的问题问得一呆,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儿子又跑了,她转头瞪着夫婿:「方才星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刚若有所思地望着儿子的背影:「夏侯家的男子都专情,不轻易动心:可是一旦动了心,就再没什么事能令他们改变了。」
夏侯夫人瞠目结舌:「你……你是说,星儿对刚刚那孩子……」
那可是个男孩啊!星儿何时染上断袖之癖的,难不成是自己从小就常把他装扮成女娃的关系吗?
「应该没错。」夏侯刚点头。瞧儿子方才的神情,分明是跌入相思里了,就不知道那个笨儿子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夏侯霜听明白了父母的意思,她瞪大了眼:「爹!您的意思是说,方才那个人,是大哥的心上人?不会吧?人家是男的耶!他不是把大哥当兄弟吗?」
夏侯刚笑了声。「霜儿,妳觉得天底下真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吗?」
夏侯夫人喜形于色:「怎么?你是说那孩子是女的?」
「这只是为夫的认为罢了!说不定天底下真有这么美的男孩也说不定。」夏侯刚对自己的眼光有几分的自信。
夏侯夫人喜色隐退,摇了摇头:「可不怎么像啊!方才那孩子,举手投足都像男子的。」虽然方才只瞧了一眼,可再怎么说,男女有别,行为举止间便能看出三分;除非是自幼养成,否则一个女娃儿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自然。
夏侯霜也不抱希望:「这很难说的,别说大哥了,连风大哥的那几个兄弟,不也都是如此俊美?」那些个男子,简直是生来让女人伤心的。
「夫人现下打算如何?」夏侯刚含笑问了句。
再瞪了夫君一眼,夏侯夫人没好气地回答:「当然是等喽!」
正说着,忽传来夏侯星的惊惧怒吼:「不--」
夫妻俩对望了眼,急忙循声赶去。
第四章
寒月泠正准备回庄,却见断情庄主就站在前方。「师父。」
「妳好啊!居然为个男子背叛我?枉费我教诲妳这么多年。」断情庄主盯着她,语气冰冷。
寒月泠抬眼,水灵凤目流转孺慕之情。「徒儿从未想过要背叛师父。师父,夏侯公子已经离开,徒儿求您别再追究此事。」
「别追究此事?妳倒说得轻松容易。」冷哼一声,断情庄主丝毫无放松之意。
「夏侯公子非断情庄的人,即使误闯入庄,也是罪不及死,就请师父饶他一命,任何责罚,由月泠承担便是。」寒月泠决意自行担起师父的怒意。
不意断情庄主听她如此说法更是怒火高张:「任何责罚!就算要用妳的命来抵,妳也愿意吗?」
寒月泠望了师父一眼,继而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甘心受罚。「月泠的命是师父所赐,师父若要收回,徒儿无话可说。」
「妳以为我不会杀妳吗?」断情庄主举起手。
「徒儿绝无此意。」
断情庄主恨恨问道:「妳为他背叛师门,结果呢?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早告诉过妳,天下男子全都是薄幸无情,妳偏不信。」
「徒儿亦为男儿身啊!」寒月泠无奈低语。师父每每当面痛陈男子负心,自己真不知情何以堪!
闻言,断情庄主震动了下,不由感到心虚。「今日落此下场,妳还不知后悔吗?」
深深地望了师父一眼,寒月泠回了一句叫她呆愣当场的话:「这是徒儿心甘情愿的选择,我无怨无悔。」
「妳--」
突然身后传来夏侯星的呼声:「月!」
寒月泠转头,就见夏侯星已朝师徒二人这边奔来,她心下一惊,脱口而出:「别过来,快走!」
断情庄主一咬牙,手腕一动,强劲的力道击上寒月泠的胸口。
「不!」夏侯星狂吼一声,飞身上前接住寒月泠被击出的身子。
他一手紧抱住寒月泠,腾出一手挥出,挡住了这掌大半的力道;翻身退了数步,咬牙硬接下这掌的余劲。
夏侯星不敢运功抵挡,他深知若自己运气,掌力将尽数弹回寒月泠身上,那她恐怕真的会当场气绝。
连退了数步,夏侯星才勉强站稳了脚步,胸口翻涌的气血让他清楚这掌的威力,他难以置信地问着:「为什么?月一直说妳是如何如何地好,为什么妳会狠心下这个毒手?你们是师徒啊!」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接住人,月还有命吗?
「她是为你而送命的。」断情庄主的语气森泠。没料到夏侯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仓卒间反击的一掌,竟让她险些招架不住。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眼看寒月泠口中鲜血不停地涌出,夏侯星心头既惊且惧。
「放下她,师父教训徒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有何立场干涉?」断情庄主冷冷地说着。
此时夏侯刚夫妻也已赶至,见到断情庄主的面,两人都为之一怔!
听到她的话,夏侯夫人怒火克制不住:「天下有这种师父吗?」
「我不会再让月留在这个地方的。」夏侯星用力抱紧怀中人儿,鲜血不住由她唇边滑落,寒月泠眼神涣散,看来只剩一口气。
「那就连你的命一并留下吧!」
夏侯刚夫妻连忙拦在跟前。「阁下何必跟两个孩儿计较?」眼看断情庄主掌法精妙、掌力浑厚,夫妻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对峙,原以为断情庄主必会下手,却不意见她身子轻颤了下,目光投向夏侯星怀抱的人。
寒月泠口中轻喃,没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月,振作点,振作点!月!」见寒月泠无力地闭目垂手,夏侯星心慌大喊。
「滚!离开此地,我与寒月泠自此断绝师徒关系,她是死是活,与断情庄再无任何瓜葛!」断情庄主说完,背过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