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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

  「呜!哇!」

  理应无人居住的空屋内,突然传出孩童的号啕哭声,接着是一名妇人无奈哄诱的声音。

  「你瞧,娘跟你说过,喜儿姊姊已经回家了,来这里也找不到她的。」牵着哭哭啼啼的六岁小男孩走出门槛的妇人,一见着雷朔便赶紧噤口。

  大家虽然不清楚即将嫁给寨主的喜儿姑娘,因何缘故离开山寨,不过寨主这些天来的阴沉冷然,让大家都很小心地尽量不在他面前提起她。

  「他哭什么?」

  小男孩一见雷朔阴酷的模样便不敢出声,扁起小嘴抽噎,眼角还挂着泪珠。

  小禄想起某件事,连忙向雷朔禀明:

  「寨主,在您上回离寨期间,通儿患了急病,当时端木大夫必须替通儿施予针灸分身乏术,要不是喜儿姑娘到山里,去替端木大夫采回通儿急需服用的药材,通儿的命可能就不保了。」

  雷朔眉头微挑。

  「她擅自到山里采药?」

  「喜儿姑娘不是自个儿去的,有我爹和虎叔陪她去。」

  通儿的娘回想当时的紧急情况,心有余悸,眼眶也不禁红了。

  「寨主,我真的非常感谢喜儿姑娘,为了采药,她还受了伤,我当家的和我都很过意不去,原本我腌了雉肉当谢礼,可是来不及送给她,她就离寨了……」

  「她受伤?!」雷朔眉心紧拧,盛满薄怒的目光锁住小禄。

  「姑娘不慎滑倒,手脚受了点伤,没有大碍……」小禄在他慑人的目光下吶吶回答,内心纳闷不解。

  寨主看起来好象在生气,是因为她们提及喜儿姑娘,还是另有原因?怎么一提到喜儿姑娘受伤的事,寨主就马上变了脸?

  良久,抿唇不语的雷朔终于在屏气凝神的小禄与妇人面前开口,这回是对着满脸泪痕斑斑的小男孩说话。

  「你为什么找喜儿?」

  小男孩一听雷朔问起喜儿,胆子也大了起来,大声说道:「因为喜儿姊姊说,等通儿病好,要敦通儿把芹菜种成红色的!」

  「她骗你。」这是她惯用的技俩。

  「才不会!喜儿姊姊很厉害,通儿长大以后要娶喜儿姊姊当新娘!」

  雷朔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但仍吃醋地瞪了小男孩一眼。

  妇人尴尬地捂住儿子的嘴。「寨主,那是喜儿姑娘哄诱孩子喝汤药的说辞,孩子不懂事乱说话,童言无忌,请您别见怪……」

  一名寨民忽然来报--

  「禀寨主,端木大夫有事请您前去一趟。」

  「禀寨主,上回接走喜儿姑娘的男人,送来一封喜帖要交给您,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守门的啃卫也来报,后头还跟了好奇的福来等人。

  会是谁请他们寨主去喝喜酒呀?

  雷朔赤眸微瞇,接过喜帖。

  半晌,面无表情的他拋下帖子,沉鸷的足履步向树林。

  一干人等实在好奇得不得了,阿虎捡起地上烫金的红纸交给福来。

  「这里只你识字,你来读。」好几颗黑鸦鸦的头颅凑在旁边一起看。

  「算你今天不笨!咳咳……」福来老学究般地清了清喉咙,看了看帖子,诧然惊呼:「这是……喜儿姑娘与穆鹰的喜帖?!」

  哎呀,这是天大的喜事呀!

  不对不对,是天大的急事啦!

  原本要嫁给寨主的新娘子就要变成别人的新娘子了,寨主怎么还有空闲往端木大夫的居处去?!

  寨主与喜儿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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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

  高大的身躯弯身走入端木大夫的木屋,没两下就瞧见老者在屋角收拾药材。

  老者一见雷朔绷着俊颜,便多看了几眼。

  「小子,你的脸色不太好唷,需不需要替你把把脉?」

  「不必。」

  「口气也不太好唷,确定不要紧?」

  「找我有事?」这句话几乎是从雷朔紧咬的齿缝中迸出来。

  老者微讶地顺顺白花花的眉毛。喔?他倒是很少看到雷朔这小子发怒,是什么事足以让这小子变脸?

  「修练脾气是很好,但太过压抑反而对身体造成负担喔。」身为大夫的不免习惯给个奉劝。

  「请、说、正、事。」

  「我问你,喜儿那丫头回不回寨里?」老者不再挑战雷朔的忍耐度,直接说明找他来的用意。

  老者问及秦喜韵,雷朔不禁拳头紧捏。

  她都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回来!

  「怎么?喜儿丫头不是你的女人么?你干啥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样子!」

  雷朔饱受嫉妒与痛苦煎熬的心,挫败一沉。

  「她要嫁的男人,的确不是我。」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雷朔,半晌后才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喜儿丫头带回来!我要收她为徒,把毕生医术传给她,你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山贼,山贼就要有山贼的作为,不是吗!除了喜儿丫头,我是不会把医术传给其它人的,如果你不带她回来,等我死了,山寨的人生病就自己看着办,不然你另外去找个大夫,看谁愿意长年待在深山里无俸无酬替人看病!」

  老者的话宛如当头棒喝,重重敲在雷朔心头,他不由得一愣。

  「唉,我想我明了喜儿那丫头这么喜欢药草却不是个大夫的原因了,这些药材离了水就枯得快,若非不得已必须用它们,攀折采集下来,不然它们活着的时候多美,欣欣向荣多好!」不过,那丫头有身为大夫的天分,此等人才浪费了可惜!

  老者一面整理晒干的药材,一面叹道。

  听老者这么感叹的同时,另一个念头突然掠过雷朔心中,小禄方才所言在他脑海响起。

  小禄帮忙浇水照料着,不然它们若活不成,姑娘肯定会很舍不得。

  或许……

  有没有可能?

  他还需要一点证实。

  第十章

  车马辚辚,尘沙轻扬,路途平静如常。

  出了京城往北的官道上,六、七匹马队护送着一辆造价不凡的黑色马车,领队在前的是一名骑着北方高大黑驹的威凛男子,平抿的唇角看不出任何心思。

  马车内,乘了两名女子。

  一个是正由未婚夫接往夫家成亲的秦喜韵,一个则是陪嫁的侍女秦从恩。

  前者自从坐上马车后,就宛如进了牢笼,一张娇灵灵的俏脸始终板成硬邦邦的石板,找不到一丝裂痕。

  「小姐,妳要不要喝口水?」

  从恩拿出盛水的精致铜壶,打开壶口,担心地询问从离开秦家后就不言不语的主子--

  喜韵摇摇头,面无表情地从车窗帘缝,瞥了眼最前方马背上的男人。

  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人,自见面起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这倒好,他最好理都不理她、碰都不碰她,她也就用不着费任何心思或力气与他应对。

  她大概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不希望得到「丈夫」怜疼的女人了!喜韵讽刺地想。

  「小姐,妳要不要紧?」从恩还是不放心。

  「妳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像是个要紧的人么?」

  很像呀!

  从恩不知道该不该明说。

  看出侍女欲言又止的表情,喜韵晓得自己现在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从恩,我说过不必担心我,事情就这样了,不会再有什么变量--呃!」

  马车突然毫无预警地顿止,车内两名女子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往前跌扑而去;好在喜韵手脚快,稳住自己也拉回抱着水壶的从恩,惟独救不了洒出去的水。

  发生什么事?!

  一阵天崩地裂般的纷沓蹄声传来,策马之众群起的狂态叫嚣由远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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