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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待欲望消退,见她睡得深沉,便执起搁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仔细审视,发现她手背上一道几乎消褪的红痕,总是矜淡清冷的赤色瞳仁里,升起一抹难得的温柔。

  这个在山洞内再三确认他不会丢下她离开的胆小女人,居然说要保护他?

  保护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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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一道气冲冲的跫音,不管三七二十一,闯入乾坤寨寨主与众属议事的厅堂。

  来人因焦躁和疾走快步,使得白净俏脸像是扑上了一层胭脂,整个人更显清丽娇艳,众人不由得看痴了。

  天仙大概就是这么样的吧?

  喜韵面红耳赤地来到雷朔面前,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无视于旁人的存在。

  「雷朔,你给我说清楚,昨夜里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昨夜她依计画行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她和雷朔相谈甚欢,也确定他把酒都喝下去了……

  那后来呢?为什么她印象全无?而且……而且今早居然衣衫不整、肚兜半解、浑身都有些不舒服地在床上醒来?

  她这个人就算睡得不醒人事,也从未在睡梦中脱掉自己的衣服,她连自己何时上床入睡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除了雷朔,众人莫不是一副又惊讶又暧昧的表情。

  他们头儿虽然好说话,但不代表能任女人在他面前撒泼喳呼的呀!

  不过,嘿嘿,头儿总算对喜儿姑娘「下手」了,这才对嘛,男人留住女人的不二法门!

  「妳说反了。」雷朔不疾不徐道。

  「……什么意思?」喜韵戒慎地瞪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侧耳仔细听。

  是呀,什么意思?头儿说喜儿姑娘说反了,那不就是喜儿姑娘昨夜里对头儿做了什么?

  「妳把我压在床上。」

  哦……

  「坐在我身上。」

  哇--

  「扒开我的衣服。」

  赫!

  「睡在一起。」雷朔在众人瞠目抽气之下点到为止,一双内敛的赤眸紧睇她乍红乍青乍白的小脸。

  「你胡扯!我根本不记得有那些事!」喜韵羞怒交集地低斥。

  「当真不记得?」

  在他如炬目光下,她局促迟疑了,尤其是他沉醇好听的嗓音,若有似无地,在她脑海勾勒出两人在榻上交缠的模糊片段,似乎昨夜里,他也用如此焚热的眸光紧紧锁住她;她甚至可以回想到,他的掌心跟他的眸光一样炽热,带着足以融化她的热流,抚过她身体……

  喜韵心头一震,登时百口莫辩。

  「可、可是……我……」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因为妳醉了。」

  他的一句话,让她的矢口否认与支吾其词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醉了?!」她彷佛听见最不可思议的无稽之谈,青葱至指指向自己。

  雷朔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立刻会意地退出议事厅,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离去前,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喜悦的笑意。

  嘿嘿,乾坤寨要办喜事啰!

  相较于众人的欢欣,喜韵的脸色难看极了。

  「你想诳我也不打好草稿,我怎么可能喝醉!」她气呼呼地反驳。

  「妳是不可能『喝』醉。」他特意强调重点。

  喜韵讶然噤语,编贝玉齿咬住差点泄漏秘密的唇瓣。

  「妳虽只喝了一杯,但让妳醉的是酒气。」他并没有揭穿她。

  「酒气?」喜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懊恼反之一涌而上。

  她平日并非滴酒不沾,有时会浅尝自酿的药酒,因为酒气而功败垂成,压根是她始料未及之事。该死,她怎么这么没用,居然连酒都没碰也醉倒了,还被雷朔吃干抹净--

  俏脸陡地刷白!

  「你指的『睡在一起』,是说我们……我们……」

  又是那种会烫滚她全身的灼热视线--

  天啊地啊……

  喜韵哭丧着小脸,只想挖一个地洞钻进去,永远别出来见人!

  她竟然跟雷朔做了……而且还是她霸王硬上弓,这、这算是你情我愿么?呜呜呜呜……

  雷朔片刻也不放过她的神情,当然将她哀怨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倏地一沉。

  她厌恶他们之间的事?

  昨夜那张全然信任的小脸,此时却写满了窘迫与懊悔,讽刺得有如一根芒刺,不偏不倚扎在他胸口,教他很不是滋味。

  「喜儿--」

  「你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我不会因此要求你娶我。」她闷闷地道。

  他连目光都沉了下去。

  「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不必对我负责。」她烦躁地下了个结论。

  既然不愿嫁人,纵使新郎官从那个什么老鹰的变成雷朔,她好不容易从一桩婚事中逃脱,岂会任自己再跳入另一桩?雷朔虽然沉猛骁勇、卓尔不凡,一双赤眸更是迷人得灿若宝石,并且不记前嫌救了她又奉她为宾,但是、但是--

  哎唷,不知道啦!经过昨夜,所有事情似乎都偏离了正轨,她的心好乱!

  「我会娶妳。」雷朔不为所动,宣告道。

  「我不是叫你什么都别说么!」喜韵捂起双耳,愤然低吼。

  可是,听他这么说,她内心为何会升起一股淡淡的喜悦?可恶可恶,她一定还没清醒!

  见雷朔虽然一言不语,却绷起俊脸、双眉绞拧成好几道死结,活像她欠了几辈子的债不还似的,喜韵仍然捂住耳朵,挫败地哇啦哇啦连声发难:

  「看你的表情,好象我不嫁你是个很愚蠢的念头,错!我要是想嫁人,早就欢欢喜喜等着当新嫁娘了,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我都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了,你是个男人,不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小肚肠好不好!」

  雷朔面色微凛,淡淡开口:「妳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不想嫁人,不是因为从妓院逃出来?」

  啊?

  喜韵虽然掩耳,他的声音却恰如其分地钻入她耳中,她恍知差点说溜嘴,赶紧自圆其说。「我是从妓楼逃出来没错呀,因为……因为有个糟老头想纳我为他第十二任侍妾,我当然得逃……」

  「跟我成亲便没人敢动妳。」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喜儿!」

  「不要说,我不想听!」她用力堵住耳朵,转身跑开。

  「婚礼势必举行。」

  冲出门的纤丽背影僵了僵,彷佛背后有什么鬼魅在追,再度迈开逃命般的急切步履,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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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纤窕的身影,躁步穿梭于树林中。

  从屋内奔出来的喜韵,头顶冒出三丈高的怒火,粉嫩小嘴念念有词。

  「苍朮、根外部为黄褐色、披以白色粉尘、似姜质坚味苦性温无毒……」

  雷朔为什么非得坚持负责,到底谁是黄花大闺女呀?

  可恶,又不是他!

  「柴胡、自生或栽培之草、根外部为暗褐色、内黄白色味苦性平无毒……」

  他为什么非得坚持成亲,到底是谁被推倒、吃干抹净呀--

  该死,好象是他!

  「白前、叶似柳、根长、色白坚直易折味甘性微温无毒……」

  可是,有怨言的应该是她呀!设计人不成,反倒莫名其妙失了身,竟然还被他理所当然地逼着成亲,这算什么嘛!她大可收拾包袱……呃,即使没有包袱可收,也能随时离开乾坤寨,离得远远的,如此一来,就再也不必与雷朔见面--

  只是不知为何,思及此,她的心口便隐隐发闷,莫名觉得不舍。

  她到底在不舍些什么?雷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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