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魔鬼浴池?」
她曾听玄三说过,山里头有一个很大的沼泽,颜色像血,沼泽上布满有一个人高的野笋芭茅,明明是一点风也没有,可是那些野笋芭茅跟水草,却时时迎风摇曳着,好象底不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令人不寒而栗!而且,无论什么东西掉下去,都是尸骨无存。
他说那叫魔鬼浴池。
花晴没想到自己也能亲眼目睹这个恐怖的沼泽,她捡起一根长木枝,试探地拨开水草,低头一看,蓦然惊喘出声,吓得松开木条,瞬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甚至发起抖来。
什么迎风摇曳的水草!原来是水草下面的锈水里,挤满难以数计的水蚂蝗,又粗又大,像水蛇一般饥饿难耐地昂着头,一闻到人的气味,便争先恐后地聚拢过来,张开它们贪婪的吸盘,迅速地沿着木枝而上。
花晴差一点就叫密密麻麻的水蚂蝗给缠上,成了一具干尸。
不轻易落泪的她,也有了嚎啕大哭的冲动,什么白龙大神的新娘子?明明是水蚂蝗、毒蚊虫,还是猛禽野兽的食物吧!
当时,她万念俱灰,害死了人,又被至亲的妹妹背叛,谁都不要她,她也不想活了。可是,一旦真的置身在这个恐怖的深山里,才发现死亡有多么可怕?。
玄三就是在这样的深山里,独自摘下白龙大神的鳞片吗?
她哭着四处乱转,既不知怎样前进,也不敢后退,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更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再回头,连花轿也找不到,就这样,她在山里迷了路。
玄三,玄三……就是独自在这样的深山里吗?
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而近,花晴停住眼泪,屏气聆听,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发现,四周除了这般诡异移动的声音外,竟出奇的安静!传说中有很大的毒物出没时,虫虺百毒都会自动走避。
花晴的一颗心紧张到极点,脚却软得无法移动半步。
出现了、出现了,果……真是白龙大神!
「啊……啊……」在一阵嘶声破碎的尖叫过后,花晴生平第一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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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晴醒过来以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她正躺在一个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迟疑地摸摸身下,好象是……有点湿的泥土?其实她自己的身上更是湿得不象话。
她是不是在白龙大神的肚子里?
可是她摸到的土很硬,不像是在大蛇的肚子里。也许白龙大神觉得她并不好吃,又把她吐出来了?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死?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时,花晴反而更加害怕。
原来白龙大神真是一条好大好大的巨蟒!祂的眼睛真的是金色的!
被那冷冷的眼给瞧上一眼,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冻结了!
好可怕、好可怕!
花晴又湿又冷、又惊又怕,加上一整天滴水未进,肚子也有一点饿,总之,整个人不断地发抖,不舒服至极。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靠近她,吓得她又是一阵惊声尖叫。
「妳好会鬼叫!」对方抱怨。
是人!是人吗?
「你是谁?」花晴问得既小心又害怕。
「我就是白龙大神。」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年轻男子,奇怪的是好象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熟悉的是嗓音,陌生的是语气,印象中彷佛时常听见这个声音,可是这样带着神气、自命不凡的语调,却是相当陌生的。
「白龙大神?白龙大神明明是条白色的巨蟒,我亲眼看见的!」花晴反驳,她原本心里是很怕的,可是这个声音实在太热悉了,熟悉到让她很自然地反驳他。
「白龙大神不是蛇,是我!讲给妳听妳也不会懂,无知的女人!」
这样直接地当着她的面叫她无知的女人,是说她蠢?这种话花晴打小到大从没听过,哪个男生看见她,不是拼命讨好,就是结结巴巴,哪里会骂她?
「你、你还装神弄鬼!你究竟是村里的哪个男孩?连白龙大神也敢冒充,你活得不耐烦了?」
「我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对方自豪的说完后,又改口说:「对啦,妳刚才被大蛇吓到晕倒的过程我都看到啦,笑死我了。因为笑到肚子痛,所以没力气把妳抬到这个山洞来,只好让妳躺在地上被雨淋,妳这会儿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湿?」
「你!」花晴气到说不出话,敢情自己不是被大蛇吞下去才湿的?是被雨水淋的?这山洞的泥土也是被自己弄湿的?而这男人竟然只是因为笑到无力,就让她一个弱女子躺在雨中,让雨淋!
「我帮妳把大蛇赶走,妳要怎么报答我?」对方靠过来,语气变得有些轻佻。
「谁要你帮我!你不要动手动脚的。」花晴拍开他的手,口气很硬,这人反反复覆,很会改变话题。
「哼,好心被狗咬,像妳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就留在这里被大蛇吃掉好了。对了,我忘了告诉妳,这洞穴可是大蛇的巢穴。」
男子说完就走掉了。
「喂,你别走啊!」花晴连忙追着他,一个不稳,又摔了个狗吃屎,一阵低低的闷笑声让她知道他还在洞里,也顾不得羞耻,便开口挽留他:「别走!」
谁让他哪里不好安置,偏把她安置在大蛇的巢穴里,如果再看见白龙大神,她不被吃掉,也会被吓死。
「我想走就走,谁也不能命令我。」男子好骄傲的口气,不过他又走回来。「陪妳一下也不是下可以啦,反正我很无聊,没什么事做,妳又这么谦卑的求我,让我龙心大悦!」
「你天亮再走,好不好?」花晴难得低声下气求人,她的口气确实满谦卑的,可心里其实有些不以为然,什么龙心大悦?他以为自己是皇帝还是白龙大神啊?
「看看啰。」不是很认真的回答。
对方好不正经,也不知道他会再做出什么事,刚刚还对她毛手毛脚的。可是在这当下,同样是人的他,还是教人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花晴听他都没有动静。
「喂,你还在吗?」花晴不确定的叫他。山洞好象很大?讲话会有回音,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没有死当然还在。」
「你在哪里?」
「在妳心里。」
「你胡说什么?」
「看妳乱想什么。」
花晴要自己克制不要发火,她的脾气不算顶好,对男生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对方,显然无法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我……很冷。」
「要我为妳取暖吗?」男子颇有兴致地回答她:「不过,我不要。我的衣服是干的,又暖又舒服,但妳是湿的,抱了妳我不就亏大了。」
花晴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真的是男人,就该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
「我不必脱衣服也可以证明我是男人,而且妳冷了我就要把衣服脱给妳穿,那妳饿了我是不是就要把我的肉割给妳吃啊!」
「那是两回事!」
「骗人,妳的肚子叫得好大声,明明就很饿,妳分明又冷又饿。」
「知道我又冷又饿你还不赶快想办法!」花晴气到失去理智,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又冷又饿是妳家的事,又不关我的事。」
「那你就不要在旁边废话,烦死人了!」
「我刚刚明明就很安静,是妳自己耐不住寂寞,问我在不在,我勉强理妳一下,妳又说我烦死人?唉!」他很夸张地叹了一大口气。「真是最毒妇人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