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钰这才发现,原来红雁是如此矫情的女人,他还以为她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女子,会洁身自爱,还拥有满腹才华,可一旦看穿她的真面目,他眼里充满厌恶。
刘家钰将芙蓉揽在怀里,生怕她受一丁点伤害。
他早忘了芙蓉和章晓枫个性迥异。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气得红雁牙痒痒的。
那分明显现出刘家钰是让著对方的!
刘家钰抚著芙蓉如缎的长发,对著红雁说:“既然你说她没有资格决定你的去留……”
突然,他大声宣布:“我刘家钰将在三天后迎娶芙蓉!”
红雁诧异的想著,他不是要娶章晓枫吗?怎么唤她叫芙蓉?
不过她也无心细想,因为思及刘家钰竟然这样对她,辜负她对他的一片心意,她气得转身就走,不想见到刘府的任何一个人。
下人们都很高兴,恭喜声不断,也有提起名字一事。
刘家钰又宣布:“晓枫以后改名叫芙蓉。”这下子,终于替芙蓉省了许多解释上的麻烦。
“这样的安排,娘子你还满意吗?”刘家钰笑著问。
芙蓉颊上飞上一抹红霞,知道他的迫不及待,羞涩的一笑。
刘家钰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他在芙蓉耳边低声说:“我怕你刚做凡人不适应,打算让你早点休息。”他边走边说,“再让菊月给你炖点补品,好好补一补,多长点肉好替我生几个白胖小子;还要替你做些衣裳,新婚要穿得喜气一点,挑些珠宝首饰戴著。”
他真是个男人吗?怎么细心得跟个女人似的?芙蓉红著脸心想。
她坐在床沿,而刘家钰和至轩在大厅研究事情。
只见菊月忙进忙出的,左端一盘菜、右端一道汤,没多久桌上就满满的全是补品。
芙蓉吐吐舌头,“我哪吃得下这么多,会撑死的!”
菊月望著她笑,“姑娘回来后,性子有些不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似不像之前那样含蓄。”
她笑了笑。原本就是不同的人,性子怎么会相同?
晓枫……唉!此刻她真怀念她。
夜里,芙蓉盖著暖暖的被,沉醉在幸福里。
她从来不知道,被爱与爱人如此快乐;原来做人可以过得如此充实,她想著,渐渐进入梦乡。
纸窗上轻轻被戳破一个洞,从洞口伸进一根细长的管子,管中漫出淡淡的烟雾。
芙蓉睡得更沉了。
房门被蹑手蹑脚的推开,闪进了一个妖娆的女子。
她瞪著床上熟睡的人儿,瞪视著那让人迷恋的花容月貌,恨意在眼中流露。
“都是你?”女子咬牙切齿的说。“若不是你,他早已是我的人了。”她从怀中掏出匕首,想也不想的就往芙蓉的心窝刺下去……眼看匕首即将染红,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针,打落了匕首。
当的一声,匕首应声而落,红雁愕然抬头。
窗户前不知何时站了至轩,正冷冷的望著她。
红雁看到他,更生气了。
“你这个背信的家伙,拿了人家的钱却出卖我,算什么好汉,枉称第一杀手,我呸!”
他冷冷地掷了一句银子在她脚边,“银子还你。比起你这个阴毒的女子,他们有情有义多了。”他淡淡一笑,“若要我杀了芙蓉姑娘,我还不如杀了你,省得你一天到晚想尽办法害人。”
“来呀!”
她扬起脸,“有本事你就来呀!”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够了!”
红雁回头,一看是刘家钰。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非要我杀了你才甘愿吗?”他生气的问。
“我……”红雁落下泪来。“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爱你啊!”她坦白吐出爱意,转身指著熟睡的芙蓉。“她明明比我晚来,凭什么夺走你,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我哪一点输给她?”
“你哪一点赢过她?”刘家钰反问。“你肯为我死吗?你有容人的胸襟?善良的心地?即使我今天一无所有,你仍愿意跟著我?”
他堵得红雁哑口无言。
“感情不能勉强,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能收了你,因为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位真心对你的男子,那才是幸福的开始。为什么你总不能明白我的苦心,一定要这么执著?”
“你说的那些我都做得到!”红雁大喊。“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刘家钰咄咄逼人道:“别再自欺欺人了,红雁。”他放软语气。
红雁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刘家钰看轻了她。在刘家钰心中,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接受她。
想起从前,他曾离她那么近,是她的不择手段拉远了彼此的距离;想到此,她几乎无颜站在他面前。
她冲出房门,羞愧得想了结自己的一生。
她跑到池塘边,想也不想就要跳下去,却及时被拦了下来。
“何必呢?”至轩望著她。“这次出征,大家都体会到一件事,那就是生命的可贵。与其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如选择重新开始,做你想做的事,珍惜一切。”
红雁抬起头,望进至轩温暖的眼中。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耸耸肩。
“只是觉得你很傻,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如果你了解,少爷和芙蓉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会加害她,因为她是那么的伟大。”
红雁动容了,能被一个男人如此推崇的女子,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愿意告诉我吗?”
至轩点点头,于是他们生了下来,就著月色满塘,从头说起。
及至天色将明,至轩才将这漫长的故事说完。
许久许久,红雁都没有说话。
“这就是你跟著他们出生入死的原因?”红雁轻声问。
“我欣赏芙蓉。”他百言,“更感动于少爷当我是生死之交。”
“我懂了。”红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要去哪里?”
“做我该做的事。”她娇媚的浅浅一笑。
至轩看著抖去一身爱恨的红雁,洋溢著如释重负的笑容,也放了心。“我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也步履轻盈的离去。
三天后,刘府的鞭炮声不断。
这一天是芙蓉嫁给刘家钰的大喜日子。
一大早朝廷便来了圣旨,因刘家钰在战场上的表现杰出,特赏赐许多金银财宝;又听说刘府今日大喜,另添佳联、如意祝贺。
这喜上加喜,让大家更加高兴。
房中,芙蓉静静任侍女打扮,镜中映出红颜娇艳。
她从未用过如此喜气的胭脂装扮自己,镜中的她仿佛不是她。
似梦似真,连她都迷糊了。
突然,她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少夫人,你要去哪里?马上就要行礼了呀!”
芙蓉嫣然一笑,“去告诉少爷,婚礼改在荷塘举行。”
这句话一出,可忙坏了所有的人,搬桌子的、搬椅子的……全乱成一团,而新娘却抛开所有人,戴著珠翠玉冠,往荷塘而来。
看见荷塘里只有枝叶,她略微失望。
唉!不是花开的季节,焉能求花开,是自己多想了。
大家在忙乱中就序,芙蓉盖上了红纱巾。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她若有所失的想起五百年前,水仙曾问过她:“如果让你许个愿望,你会许什么?”
她记得自己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号令芙蓉齐放。”
可是她做了选择,她选择放弃号令的权力。
今天没来由的,在这重要的时刻,她脑中却全都是“如果你许个愿望”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