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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页

 

  当易水寒找上门之际,正是爹爹的丝织坊彻底瓦解的日子。

  短短数月,便将爹爹耗费一生、苦心经营所换来的成就击溃。

  好可怕的男人。

  萧儿,爹爹当年的错误,不该由你的承担、来赎罪……他不会善待你的!别去,别去

  呀……

  即将入花轿前,爹爹痛苦内疚的声音此刻响起。

  然而,即使如此,她仍无法放任爹爹不管。

  缓缓,花轿停下。

  “已经抵达了,下轿吧。”喜娘掀开轿帘,搀扶她的手。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撑着双脚的气力。

  是的,如今已无法回头。

  这桩建立在仇恨与报复的婚姻,究竟结果会是如何?

  她不敢想,只因她已无退路。

  她,风萧萧,在今日,成了易水寒的妻——

  第二章

  案上,一对红烛火轻轻燃着。

  宽敞而华贵讲究的房内,映入眼帘的,尽是喜气洋洋的红。

  四周静悄悄;彷佛空气凝结了般的死寂。

  令所有象征吉祥喜气的一切,成了最怪异突兀的讽刺。

  床沿,新嫁娘一身凤冠霞帔,稳稳端坐。

  红盖头覆住她艳丽姿容,也遮掩住木然而无神的美眸。

  她终于成了他的妻。

  下轿、进易府大门、拜堂……一切均依礼法而行——只是无宾客、无祝贺,连司仪朗

  诵的声音,都是平板冷硬。

  即使隔着红盖头,她仍能感受到四周的议论和僵硬。

  最大的压力源自于身旁,她的丈夫……那道强烈而冰冷的注视,令她发颤。

  是冻到骨子里的刺寒。

  若非喜娘搀着,她简直无法站立。

  直至进了房,才得以摆脱他。

  置于膝上的粉拳紧握,她努力克服惊惧与不安。

  是喜事吗?不,这是丧礼——

  她断送一生的丧礼。

  她轻嘲地扬起唇,忽而听见一声微响,房门被打开。

  窒人的压迫感。易水寒。

  她在同时屏住气息,凝神以待。

  久久,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她惊疑莫名,始终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喘,直至她几乎忍受不住这诡异的僵窒,蓦

  地覆于娇容多时的红头巾被用力取下。

  她惊喘,毫无防备地望入他冷然的眼。

  他薄唇紧抿,凌利的黑眸紧紧锁住她,她只能僵直着身子,和他四目交接。

  “怎么,怕我吗?”他冷笑,瞧出她的慌乱。

  “……没。”她摇着首,不敢正视他的眼。

  剑眉一蹙,他忽而有些恼,以粗鲁的力道将她扯近,毫不意外地看见她狠狠倒抽口气。

  俯下身,他以几乎要贴近她唇畔的距离低语:“记住,你是我的妻,由现在起,你得

  习惯我的存在,我的碰触——”

  话落,薄唇微微刷过她水嫩似的芙颊,她一震,脸儿迅速窜烧,惹得清艳的丽颜更添

  娇柔。

  她欲挣脱,他不许。

  对上他的眼,她放弃抵抗。

  是了,她是他的妻——

  他扬起一抹笑,满意她的温顺,“告诉我,我是谁?”

  缓缓,媚眼儿首次勇敢、无畏惧地迎视,“你是,我的夫君……”

  “那就好好记住你的身份!”

  轻柔的嗓音未完,他抬起她的脸,以强势的力道吞噬她的唇。

  她傻住,无法反应。

  毫无怜惜的吻,只是任性、霸气地烙下他的印记。

  属于他所有物的印记。

  许久,他终于放开她。

  她微喘,睁大了眸,却无挣扎。

  他是她的夫君不是吗?她不该反抗。

  他见她这勾人心魂的媚态,眸色转深,却是用力松开对她的箝制。

  她被此强劲力道推开,跌坐于床沿,有些不明究理地望向他。

  这是首次,她细细打量他。

  她发觉,她丈夫是英俊的。

  高大的身形,瘦削却不显文弱,一双剑眉衬出英气,五官俊挺,气势非凡,可惜过于

  冷硬严酷,令人望之生畏……

  尤其那双眼,总是冰冷而隐约无神——

  蓦地,她眨眨水眸,察觉了不寻常。

  明明是犀利而无情的黑眸,何故总有些古怪?

  就仿佛是……有些失了焦距的诡异——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她大着胆子向前,专注地视着他。

  发觉她欲探究的举动,他面容沈凝,却不闪躲。

  偏着头,她在他右眼里,捕捉住不该有的无神。

  她结结实实地一怔!

  颤颤地伸出纤细的小手,在他眼前轻挥。

  没有反应。

  她瞧见他的身子在瞬间紧绷,她停在半空中的手也僵住。

  仿佛一桶冰水自头顶上淋下,她机伶伶地打个寒颤。

  她明白了。

  易水寒,他的右眼,是瞎的。

  她甚至来不及惊呼,便教他一把拉入怀中。

  “讶异吗?”他恶狠狠地扯出冷笑,俊朗的面容写满痛苦和愤恨,手下的力道捏疼了

  她,“我永远都记得这是你残忍的父亲所加诸在我身上的结果!”

  她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是……是爹爹!?

  下一瞬,他竟扯开自己身上的衣物,突如其来的举动骇着了她。

  然而随即,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所瞧见的——

  伤疤。深刻而触目惊心的伤疤。

  是遭火灼身之后遗留的痕迹。

  易水寒赤裸着上身,胸前、背后,皆是可怕而繁多的疤痕。

  虽已痊愈,却可以想象当时伤口的严重程度……

  “这些,还有这些……全都是你父亲一手造成——”

  她伸出手,轻轻贴上他胸前的疤。

  “你……”他一震,却意外瞧见她眼里的泪雾。

  “很痛……很痛的……”她哽咽,泪水落下,一串接着一串。

  她不明白这股冲上的酸意是为什么,只觉得好悲伤,好内疚。

  “对不起,对不起……”她幽幽泣诉,为父亲的无情道歉,为他所受的伤害落泪。

  这改变不了什么的,她知道。

  却仍是抑止不住那由心里直狂猛袭上的,好深好沈的痛——

  “对不起……”她柔柔的低语从未间断,一遍又一遍。

  易水寒眯起眼,视着面前哭得梨花带泪的脸庞。

  置于胸前的柔软小手散着温热。

  他蓦然神色一整,伸出有力的臂膀,攫住她。

  “惺惺作态的眼泪弥补不了一切。”嗓音中的冰冷恨意不改。

  “我并非虚情假意……”风萧萧泪眼迷蒙,语气无奈又悲伤。

  撇开头,他冷冷一哼,甩开她,迅速整装。

  她视着他冷漠的侧脸,忽然发觉初时所有的惶恐、混乱、惧怕,此刻竟已全消弭不见。

  是同情,是内疚,也是赎罪。

  望着自己身上的嫁衣,她明白日后依存的目标是什么。

  她,风萧萧,是他的妻呀。

  “要如何……才能消除你心里的恨?”

  他回过身,上扬的唇角却冷冽无比。

  “折磨。”他轻挑地抚过她的发,在她耳畔低语,“永无止尽的折磨——”

  语毕,他拂袖而去,没有再回首。

  04

  天微亮。

  幽暗的房内射入一抹晨光;案上喜烛已燃尽。

  她睁着酸涩的眼,一夜无眠。

  昨夜,易水寒那一去,便再没有回房。

  身上的红嫁裳尚未褪下,风萧萧轻吁了口气。

  传说喜烛若能平顺燃尽而不灭,夫妻也能相偕至白头——

  她望着面前已顺利燃尽而灭的一对红烛,苦笑。

  真能这样平顺吗?她明白这是奢望。

  一整夜,她就傻傻地望着喜烛燃烧,直至天明,直至燃尽。

  并非小心翼翼的守护,只是再也无事可做。

  只因昨晚与孤伶伶的她相伴,是充满讽刺的一对耀眼红烛。

  她的丈夫,于洞房花烛夜,没有回房。

  这是第二项羞辱吗?她没有答案。

  叹息声轻逸出口,不知是释然抑或是失落。

  轻轻挪动因整夜僵直着坐姿而酸疼的身子,忽然房门传来异响,她抬眼,只见那扇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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