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舞妍,你不是三岁小孩,别耍赖!”都当娘的人了,还把儿子的招数拿来用!
对,她就是学儿子的耍赖功夫,怎样?
“大人……你还要恼舞妍多久?”水舞妍脸上吟吟笑,但口中装哀怨的幽幽问着。
恼她多久?
就算他对她有一肚子气恼,听得她幽怨的口吻,再加上她这缠死人的搂抱,也早就跑得不见踪迹了。
现在他恼的是自己!这么容易就原谅她,真是没个性!
“我跟你又不是很熟,何必恼你?”唐谦君强撑着最后一丝的男性尊严,没好气的说着。
水舞妍抬眸望他,故作茫然、疑惑又不解——
“不熟吗?那为什么我儿子叫你爹?啊,是认错人了吧!”
“水舞妍!”怎么从来就没发现,她也具有惹怒圣人的本领?
“对不起,大人,舞妍不该惹你生气……”她黯然垂首的退离他的怀抱,含幽带怨的搬出一套哀怨弃妇的戏码。
“舞妍该知道自己的身分……虽然我是大人孩子的娘,但怎么能比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所以大人不要我……舞妍能理解的……”
早就听唐母提过,半个月前自京里来的于大人是替皇上带来口谕,要唐谦君进京去任职吏部侍郎,而且皇上还有意思要招他为驸马。
但唐谦君给于大人的回答是:“皇上恩调下官进京,下官自当全力配合,但还请于大人谢过皇上的错爱,打消招为驸马的主意。”
“为什么?唐大人不是尚未娶妻?”于大人又说:“可不是每个状元郎都有机会得到皇上赐嫁公主的。”
唐谦君抿唇一笑,“于大人,下官的犬子今年都三岁了。”于大人甚是讶异,但仍不死心的继续游说: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而且此跃龙门的机会实属千载难逢,唐夫人若是明理之人,定当愿意让出正室之位,成就丈夫的前程才是。”
听到于大人这番劝说,唐谦君脸色一敛,十分不以为然的对于大人说:“一个会遗弃结发糟糠妻而换取前程的男人,非但不可能会是个好丈夫,更不可能会是个好臣子。而皇上英明圣断,如果希望下官是个好臣子、公主得到好丈夫,绝对会打消这个念头的。”
于大人听得十分动容,但仍试探性的又问:“唐大人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于大人莫再多劝,拙荆的功夫好,但性子可不太好,万一教她听到可不太妙。”唐谦君端起茶喝了口,淡然却挺教人错愕的说。
哼哼!竟毁谤她的性子不好?那时正经过厅外的她,“不小心”瞧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明白!
不过……看在他不但对外人承认她是他的妻,而且还为她拒绝了金枝玉叶的公主的份上,那么她也就不跟他计较,而且决定今生今世都要缠着他不放,以成全他对外宣称家有恶妻的妄言。
既然如此,明知他此心坚定不二,她又为何还搬出金枝玉叶来哀哀怨怨?
哎,谁教他这么不干脆,明明已经气不了她了,还死不承认。她若不下些重药,得等到何时才能重回他怀中,重享他的似水柔情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身分、什么公主、什么他不要她?一直以来都是谁在不要谁啊?
“舞妍听说过大人要娶公主的事了……大人放心,到时候舞妍自己会走,不会教大人为难的……”
“走?!”她还敢再说要走?唐谦君脸色很难看,紧揪住她的手臂,风度大失的扬高了声调:
“水舞妍,你当我唐家是客栈,可以要来就来、说走就走?!”早看穿她是在耍些小诡计,想要取得他的正式原谅,但她轻易拿出离开字眼来作为威胁,这就很不可原谅了!
喔喔,生气了?就是要他生气,才好逼出他的真心话来!
水舞妍心里暗暗笑着,但嘴上仍是哀怨到不行的说:“我若不走,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何能容得下我……”
“谁说我要娶公主了?!”唐谦君截断她的幽怨戏曲,松开她的手臂,气恼的背过身,“好!你想走就走,我唐谦君没那个本事留住你水大侠女!大不了蒙上个欺君之罪,最多是满门抄斩而已!”
“欺君之罪?”水舞妍眨眨眼,不明白他这话是从何说起?
唐谦君回头睇视她,闷闷的说着:“皇上等着看,是何等女子能够胜过金枝玉叶的公主。”这样说,聪明如她,该听得懂了吧?
这算什么?暗示她可不接受!她佯装听不懂,又眨着眼说:“那——大人是要舞妍帮你找一个能胜过公主的女子?”
还装傻?唐谦君两眼往上翻,他的好脾气早晚会教她给磨得精光!罢了,他认输了!反正他的性子已经被她给摸透了,这么为难自己跟她呕气,实在很没意义!
他轻叹一声,两年多来第一次主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舞妍,你知道对我来说,世上的任何女子,都比不上我儿子的娘。”
终于听见他不再连名带姓的叫她,水舞妍喜上了眉梢、甜上了心坎,但……不是她贪心,而是他这种半暗不明的说法,还是令她不太满意耶!
“只要是你的妻子,就可以是你儿子的娘,范围这么大,会不会太难找了些?”
水舞妍微噘着嘴,但纤手十分自动的攀上他的颈子。
“不是很难,因为我唯一想要的妻子,正在我怀中……”唐谦君低下头,覆住她的红唇,将两年多的思念,倾付于这热切的深深一吻。
“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你要成为我的妻子,再也不会离开。”他第三次开口对她要求,同时也笃定这会是最后一次。
“还好……”出唐谦君意料之外的,水舞妍还是没直接答应他的要求,而是抬着笑吟吟的双眸,低声喃说着。
“什么还好?”她又在想什么了?
“还好你终于肯收下我做你的妻子,要不然……”
“不然……你想怎么样?”
水舞妍吐吐舌:“……我会考虑今晚是要对你下迷药还是点你的穴道。”
“水舞妍!想、都、别、想!”唐谦君窘然低喊,一张俊脸微微泛红。
他懊恼的发现,当她的丈夫,一颗心不但得要吃得起苦、耐得起磨之外,最好还得要去学些防身功夫,以免从此教她为所欲为!
为了重振夫纲,他一把将她娇小的身子打横抱起,回身往房里走。
“以后这种事交给我主动就行了,听见了没?”
“是的,大人……”妻以夫为天,她当然乖巧的回着。
“不准叫我大人。”
“呃……唐公子?”
“水舞妍!”
“那……唐县令、唐侍郎、唐谦君、忏无的爹……”水舞妍搂着他的颈项,轻笑的念了一大堆属于他的称号,最后全又湮没在他的口中。
我的相公——这个她最想叫唤、而他也定会最想听的称呼,因为他的封口行动,让她只能在心里唤着。
没关系,先随她去,反正他往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跟他烦人的小妻子讨论比较适宜的称谓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为忏无努力个弟弟或妹妹来作伴!
尾声
唐谦君在举家进京中途,偕同爱妻及幼子来到水云山庄旧址,凭吊岳家四十余口忘灵。
祭品,是水舞妍随身多年的水玲珑;祭文,则是唐谦君重新抄写的玲珑行经。
他们将这两项代表着水行云夫妇挚情的信物,亲手埋入水云山庄重建成的陵墓里头,让玲珑剑法所引起的江湖风波和种种恩怨,随着水行云夫妇长眠于黄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