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没有答话,只是又再次呻吟了一声,像是回答著杨绿垠的话。
杨绿垠吞了口口水,又问:“你还没死的话,那你……要不要紧啊?不会吧?”
吓坏的她,似乎已经是语无伦次。
“我受这样的重伤,你认为我要不要紧呢?”白予尘突然开口说话了。
杨绿垠又是一吓,一个反射动作的提高音量问:“你是人还是鬼?”
“我说我是鬼呢?”
亏他还有心情说笑话!“那你就快点给我去阎王那会面,少在这乱吓人!”杨绿垠丢下话,生气地站起身。
“别给我去报警!”白予尘突然一板脸,沉声的命令著说。
杨绿垠微微一愣,对哟!她还没有想到要报警,结果这个人竟然提醒了她。
她撇撇嘴,回答著他,“呵,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是要去报警,你管得著吗?”
“如果你敢去报警,我就杀了你。”白予尘的口气是一点玩笑的成分也没有,而且给人一种他会说到做到的感觉。
“你敢?”杨绿垠虽是这么说,可是她的心早被他吓死了。
“试试看就知道了。”白予尘不多辩地对她说。
杨绿垠挺挺背脊,装出一副不畏恶势力的模样说:“哼!你少威胁我,我吃你这套的!”说得好似真不怕,但是她的口语却隐约地传出她内心的害怕和微颤。
白予尘一笑,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孩是强装大胆,其实她的胆早吓破了,毕竟他现在这副模样,一般人看到都会吓到的。
杨绿垠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告诉自己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她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白予尘喊住她。
杨绿垠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看他,“做什么?”
“让我去你家。”白予尘简短地说。
“什么?!”杨绿垠又是一惊,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要去她的小窝?
“我说我要去你家!”由予尘重复一次,而且语气比刚才更坚定。
杨绿垠转过身,用力地摇摇头拒绝,“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我家,如果你死在我家怎办?我会被人误会是杀人凶手的,我不要!”
“我不会死的。”白予尘的自信口气说出他的保证。
“才怪!你受这么重的伤,不死才怪!而且看你这副模样,你不是流氓就是混混,我才不要让自己卷进去你们黑帮的恩怨里面,到时我吃不完兜著走,我命已经够惨了,我不要让它更凄凉!”杨绿垠还是拒绝。
“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也没有好处,因为是你见死不救害我死的。”白予尘丢个责任给她。
“我又不是害你受伤的人!你怎可以……”
“去你家!”白予尘打断她的话,又是命令的口语,身上多处的伤口让他实在是没法再让自己多说几句。
“我……”杨绿垠可以从地说话的声音听出他伤口带给他的疼痛,她开始有些心软了。
“快点!”白予尘再一次命令。
“可是……”杨绿垠仍是犹豫著。
“去你家!”白予尘几乎是用尽自己全身仅剩下的气力一吼,随即他再也忍受不住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痛刺,而昏了过去。
“不行呀!我就是不行窝藏你这个罪犯,要是警察找上我家怎么办?你考虑一下我的处境嘛!对不对?”杨绿垠继续她的拒绝。
但是接下来她并未再听到有任何的声音了,她一怔。
“喂。”她轻唤了一声。
然而他还是没有说话,杨绿垠不禁一惊,他是不是嗝屁了?她心里可紧张翻了,如果他死了……“喂!你不会真的死了吧?”她吓得全身发颤,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再次打开手电筒往他身上一照,只见他的胸部还在微弱地起伏著。
该死的老天爷此时还是下著雨,杨绿垠看著他身上的血也是不停地缓缓往体外流著,看样子再不止血,他真的会一命呜呼、赶赴黄泉、就此嗝屁了。
虽然不想理他,但是她实在是不忍心见死不救啊!唉!没法子,既然那个死老天爷这么爱整她、要她好看,那她就不能给老天爷看笑话!
所以杨绿垠走回他的身边,弯下身吃力地扶起他,拖著他的身子回去她的可爱小窝。
而在一番要人命的忙碌下,杨绿垠将他扶至客厅的沙发躺下,然后又脱下他的衣服,拿著一堆医疗箱内可以用的东西帮他止血上药,当她看著那一道道骇人的刀疤和才被砍的刀伤,她简直吓住了,尤其是血不停地流,流得她想吐、想晕。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把他的伤口止好血、换好药,她已经累得快死掉了。
“累得像条狗似的!”杨绿垠动动自己因为他而忙得酸疼的四肢和颈子。
再看看他,他躺在沙发上睡得也像只累翻掉的狗,她就一肚子的气涌上心头。
“猪八戒!我招谁惹谁了?”杨绿垠生气地骂,“我这生只和老天爷那个不死的老小子杠上了,难道现在你这个王八蛋也要来惹我吗?”她忍不住地弯身又是往他的身上一挥。
但是气归气,她还是拿他没有办法,谁要她自己倒霉!大概是我上辈子没烧好香、拜好佛,这辈子才会惹上你们这些不该惹的东西!她只好这么说,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
清扫完毕地上被血染污的一堆绷带和纱布,又拖了一下地,杨绿垠才拖著疲累的身子换了睡衣,也不管客厅里还躺了一个“不明人物”,便爬上自己的床,呼呼睡她的大觉了,这一晚的折腾,已经让她受不了了!
☆☆☆
白予尘翻了个身,幽幽地转醒了过来,身上传来的痛楚让他的眉头不禁一皱。
他慢慢地坐起了身,看到自己赤裸的上身密密麻麻地包著一圈圈的绷带,再看看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就记忆所及,他记得昨晚自己和一个女孩子在说话,要她带他回她的家,然后他好像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难道她真带他回到她家了?她人呢?白予尘的眉头是皱得更紧了,望到面前不远处有一扇关起的门,她会不会是在里面?
白予尘站起身,缓缓地走至那扇门前,轻轻地扭动门把,他开了一条门缝,只见里面是女孩子的房间,且还有一个女孩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呼呼大睡著。
他不记得昨天那女孩的长相,但他想,八成是这女孩吧!虽然他现在还是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因为她背对著自己。
关上了门,白予尘走回客厅,看著窗外发白的天色,他知道现在已经是清晨了,也知道自己是不该多留了,于是他不留下任何只字片语地走出这个屋子……☆☆☆
华灯初上的街头,处处是看得到车水马龙的景象,白予尘一脸毫无表情地在街头,岁月对他的洗礼,让他不懂得什么真正的笑,什么是快乐的事。
自从十五岁那年他和父亲吵了一大架后,他再也不让自己有什么期待,成天打架闹事,好不容易国中毕业,他就随便地考了个最烂的高职,一个礼拜都要跷个几堂课,泡在撞球场、游乐场、舞厅这一些不良场所里,对于父亲的责骂他也置之不理,最后他干脆几乎不回家了。
后来在他十七岁那年高职毕业,他还因为过失杀人而进了少年感化院,自此之后,他就把监狱当成是他的家,常常出事被抓而关进去,对他来说,坐牢是家常便饭的事,他的档案是堆得比一本上千页的精装书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