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愧、悔恨紧紧的撕扯著她,她就这般失身给一个毫无瓜葛的男人,连他姓啥叫啥都不知道的男人!!这事要被传了出去,要她朱蝶衣往后怎么做人呢?
看看时间,才晚上十点多,在这样的时间里,她竟就要孤独的……死去。对,除了求死一途能保全她的名节,她再也无法可想了。
四周的镜子倒给了她很大的方便,起码省去了她寻找自杀工具的麻烦。
临死之前总要留下些什么吧?拿起皮包内的唇膏,她在镜面上写下:“关亚伦,我恨你。”
然后拿起梳妆台前的椅子,用尽了力朝镜子砸去,应声而碎的镜片中照映出她破碎的容颜,这就是她吗?这就是曾经在交际宴会中赢得无数惊叹与赞美的朱蝶衣吗?
不,再也不会有了。朱蝶衣三个字将会在今晚随著她消失,一段时日过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了。
她满脸带泪的笑著,拾起了一片尖锐的碎镜片,在内手腕处划下了第一道死亡的记号,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直到她的意识因逐渐的失血而瓦解,她颓然的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倒在沾染了血迹的地毯上。
※※※
关亚伦终于摆脱了那一桌意欲闹洞房的朋友,带著新婚的妻子回到了属于两人的天地。
临进门前,他含情脉脉的看著她说:“这儿就是我们的家,而你终于属于我了。”
丁柔逸如小鸟依人般的偎在他身边,幸福又满足的随著他进了家门,而当她一见到屋内的摆设时,她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屋内所陈列的家具及所在位置,竟和她母亲在世时相去不远。
“这是在我问过伯父之后,特意叫人重新装潢的,喜欢吗?”他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
“哦,亚伦,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她勾著他的脖子,在他耳旁道谢著。
“小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他轻轻的吻著她的额头说。
丁柔逸晶亮著双眼,望著自己的新婚丈夫,一份揉合了感激与爱意的心,使她凑上了自己的唇含住他的。
他却因她的碰触而撩拨起体内的火焰,他紧紧的拥她,更深入的吻她,渐渐的感应到彼此呼吸的急促。
乍然响起的电话声,突兀的介入了他们浓情蜜意的空间里。
“亚伦,电话响了。”她趁著亲吻的空隙提醒著他。
“别管了,就让它响吧!”他吻她的粉颈回答。
她几乎就要瘫软在他的爱抚里了,电话铃声却仍不死心的坚持著。
她微喘著推开他,双颊酡红的说:“先接电话吧,也许对方有要紧事呢!”
关亚伦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走到话机旁拿起了电话,眼光却还恋栈在她那羞答答的脸上。
当他沉默的听完对方的叙述之后,他的脸色霎时转为灰白,挂下了电话,他还是怔怔的看著她。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看了他的脸色,她不免担心的问著。
他这才渐渐的回过神,喉头干涩的说:“蝶衣她……自杀了。”
“什么!!”她有著同样的震惊。
两人连衣服都还来不及换,就驾著车直奔医院而去,在急诊室询问时,还引来不少侧目的眼光。
“你来干什么?来刺激她吗?”邓爱萍红著眼眶,劈头就是一句怒骂。
“伯母,我只是想知道蝶衣现在怎么样了?”亚伦真心的问著。
“用不著你的假仁假义,是我们蝶衣自己傻,爱上你这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差点儿连命都赔了进去。”她仍是尖刻的说著。
“爱萍!”始终静立一旁的朱世豪开口喝止了她,缓缓的对著关亚伦说:“缘分的事谁也强求不得,你别在意朱伯母的话,她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过几天就好了。”
关亚伦点点颈,他并非不了解人性的反应,朱伯母的激动,他完全可以体会。
“蝶衣呢?她在哪里?”
“她已经脱离了险境,刚转到病房,我带你们去吧!”朱世豪带头走,邓爱萍心有未甘的跟在后。
进入电梯,上了六楼,朱世豪把唯一的掌上明珠安置在舒适的头等病房内。
朱蝶衣面色惨白的躺在那儿,像是睡著了般,两只手臂上都吊著点滴,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关亚伦拥著丁柔逸的肩走近她,轻轻的唤著她的名。
“她睡著了,不会醒的。你们今天新婚,也累了一天,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朱世豪通情达理的说著。
但就像是特意唱反调似的,蝶衣竟缓缓的张开了眼,看见床头前的关亚伦,眼眶一湿的拉著他的衣袖,虚弱的说:“陪我,别走。”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丁柔逸看了都觉得若拒绝她,将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可是,她不是圣贤,她也有一份私心,更何况今天晚上是她的新婚之夜,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说,还计画了许多关于未来的美好蓝图想告诉他,甚至想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
“小逸!”他的唤声里含著一丝抱歉,随即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我想为她的行为负一点道义上的责任,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她,好不好?”他拉著她小声的说著,语气里却察觉不出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点点头,随即接口:“我也留下陪你。”
他却摇了头,语气里尽是温柔的拒绝:“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天等她一醒来,我就立刻回家,好吗?”
她伤心著他的决定,她宁愿留在这充满了药水味的医院,也不愿回到家后独自面对无人的空寂。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的点了头,机械式的移动著自己的步伐,离开了医院。
第七章
丁柔逸穿著睡袍蜷缩在沙发上,她无法相信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就这般度过了。
偌大的屋子里,独自一人面对贴了满屋的“囍”字发怔,而她的丈夫却在医院里陪著以前的“情敌”,这样的情节仿佛是场闹剧,自己像是被愚弄了般。
她站起身走到大窗前,无意间却瞥见了盛开的玫瑰园,一如她母亲在世般的娇艳,她的泪一下子把持不住的冲了上来。
如果这花园是他对她的一番心意,他又怎能不懂她的心思呢?
趿著拖鞋,拉紧了薄纱般的睡袍,她缓步的走在花园的碎石地上,往日的种种回忆和他深情温柔的陪伴,全都选在这个时刻毫不留情的啃噬著她的心,益发榇托出她的孤独。
就这么伴著回忆、伴著伤心的走走停停,直到她蓦然想起,亚伦也许会自医院打电话回家,她才迈起了脚步,小跑步的奔了回去。
微弱的电话铃声像是配合她脚步般的乍然响起,顾不得飘动的裙摆被玫瑰花刺尖锐的划破,顾不得更深露重的湿气染上了她的衣衫,电话铃声带给她的企盼远远超过了这些。
然而今夜的一切不仅仅像场闹剧,更像是恶作剧,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屋内立刻恢复了原先的死寂,电话--挂线了。
不,不要这样对待我!她在心中无助地呐喊著,颓然的跌坐在地毯上,失神的瞪视著那具玩弄她的电话。
一会儿之后,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她跌趺撞撞的冲到茶几旁,拿起电话急急的送出自己的声音。
“女儿呀!”是丁海强。
阵阵的失望使她无精打彩的慵懒应著。
“刚刚怎么没人接电话?是不是正在享受两人间的亲热啊?”她的父亲显然喝多了酒,毫不忌讳的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