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下午她去了他的房间,那时她身上穿的不是朱家的袍于,而是她来朱家时所穿的那身衣服。原来那时她就打算要走了……“她不能现在走的。”他摇著头,思及那日两人一同上街时,围绕在她身上的暗黑之气,还有她已解的封印,儒雅的面容转为苍白。
“为什么她不能走?”林玉云不解,发现儿子对方祈晴的关心似乎有些不寻常,莫非青鸿这孩于已经开窍了?心下正高兴,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大家的脸色迅速刷白。
“她会死的!上回她会受伤,就是因为她身上的保护封印早已失效!”他吼道,没发现祖奶奶望向他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对了,祖奶奶,你一定知道她住哪儿吧?我现在就去接她回朱家来,在朱家结界的保护下,她能暂时平安无事的。”他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事情还不到无法解泱的地步,马上接她回来,一切就没事了。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她一向自己一个人住,听说她的家人今年移民到美国了。”
“一个人住?”他为听到这个事实而讶异著,不过仍是很快地说:“祖奶奶,你知道她家人在美国的电话吗?”先不管为什么她一个人被留了下来,只要打到了美国一定能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吧?
“我不知道。”沈月摇头,清楚的看到青鸿眼中的失望。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假设我知道,就算打电话到美国去询问,我想他们也不知道祈晴在哪。”
“为什么?”
“因为她的家人,除了她的母亲,所有人都讨厌她,她的父亲更把生意失败全数归在她头上,所以她一直是一个人的,除了在我们这里的那五年。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向往家庭生活的原因。你不知道吗?”林玉云解释著,而后才恍然大悟地说:“对了,你小时的记忆都忘了,当然也不记得这些了。”
老妈后来说些什么,朱青鸿已完全无心再听,脑海里只有那日祈晴的话语——“我当然有个幸福的家庭,有个疼爱我的妈妈、宠我的爸爸、小时候会跟我抢玩具的妹妹,还有顽皮到极点的弟弟……我们常常在周末假日一同去踏青,然后……”
他该注意到她说得实在是太快了,而且眼神也回避著他。
原来那是假的,是她用来伪装自己的方式,她说得如此之快、不经思考……不知她已经想了多少过、或说了多少遍!
那是她内心最深的渴望呀!
难怪她对他的怀抱是如此几近病态的眷恋,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著她、给她温暖、给她力量……她怎么还能对他哭得如此甜美?就是那些甜美的笑容让他没有察觉她的痛苦。
心好痛!好痛!为她的成长背景而难过。
为什么?她是无辜的,本命如此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连她的家人也无法接受她?为什么连自己……该死!
他狠狠咒骂著自己,握紧了双拳,随即一转身冲了出去。
“青鸿!”聂星汐一群人朝著他的背影喊道,不放心他失常的模样,全部追了出去。
雨仍是下著……无星、无月、乌云密布……***
“朱青鸿,你是头壳坏了呀?竟然就这么跑了出去,外头正下著两,害我们全部被淋得湿湿的。”聂星汐一边用毛巾擦著头发,一边斥责,她与青鸿是青梅竹马,从小斗到大,说话从来就是直来直往,不加修饰。
“别说了,星汐。”孟秉庆低声制止,他知道星汐并没有恶意,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恐怕说什么朱青鸿也听不下去。从刚刚他在雨中一路跑到车站看来,就知道朱青鸿脑中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回方祈晴。不过,很可惜,他们并没有找到她,而且要不是他跟叶震刚两人在场,恐怕无法把他架回来。
“青鸿……”于珍刚换上朱家的袍子走了出来,手上还拿了条大毛巾,她走到朱青鸿身边,将毛巾递到他手上。
所有的人都同朱青鸿一样淋了一身湿,只不过大家都陆陆续续换上了干净的袍子、擦干了头发,有的正用吹风机吹干,只有他……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木廊上,任由头发上的水一滴滴的滴落。
“她在哪?我好不容易找到可能解得了“唯我”的方法,她却走了。我不要她死……”他喃喃念著,视线直直望向前面。
于珍与叶震刚交换了个眼神,叶震刚走到朱青鸿的身旁,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强迫他看向自己,听自己说话,“听著!如果你想教她,就不能让自己消沉,她不过刚走,我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找到她,何况我们都会帮你。想想,你找她再怎么难,也不会难过我找于珍。”他以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并以自己的例子鼓舞他。
想当初他要找于珍,连她是几岁、长得什么模样,甚至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不确定,因为他们是跨世相约,最后他的执著终于让他找到于珍,相较之下,要找方祈晴,资料多了许多,他还能透过宇叶企业来寻找,相信不会太难,唯一要考量的是时间!
“我不确定。”朱青鸿有点沮丧的回答。
他是在乎她,也喜欢她!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对方祈晴的那份感情是否能跟叶震刚相比?
刚刚他忽然想起祖奶奶会“调阅之术”,因为几年前租奶奶曾用这个法术预知于珍与叶震刚能否会相遇,所以他想请祖奶奶帮他用这个法术寻找方祈晴,结果祖奶奶只问了一句,他要寻找方祈晴的心可有叶震刚来得强烈?
这个问题当场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并不是所有的法术都能任意施为,有些是需要条件的,好比“唯我”,施术之人要对被施术者有特殊的情感,而“调阅之术”就是取决于寻找的决心强烈与否。
他知道叶震刚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在寻找于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也是为了于珍才接下宇叶企业,他为于珍做得大多大多,跟他相比,自己的感情就显得薄弱了。
“什么叫作你不确定?”叶震刚对朱青鸿的回答不甚满意,甚至说得上气愤,“感情就是感情,不分年龄地无关形式,重点是你的决心有多少?”他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切身的感触,见青鸿有些反应了,他再问了句:“还是你准备就这么放弃了?尽管知道她死劫将至?”
“不!我不要她死!”原本一直处于无力状态的朱青鸿在听到叶震刚的问语后,激动的爆出狂喊,似乎不允许别人说这个问题,连假设都不行。
“很好!有这样的气势,你还不确定什么?”叶震刚漆黑的眸子里闪著嘉许,拍了拍朱青鸿的肩,打气的靓:“我会帮你。”
“谁不要谁死?”谷郁苹刚从另一边走过来,睁著不解的明眸问道,她身上已换好干净的衣袍,头发也已吹干,完全没发现她的问语让所有的人扫了她一眼,直至看到朱青鸿那阴郁的眼神,她才忙堆起笑容,“呃……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青鸿,你先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下吧,还有头发也擦干。”于珍柔声的提醒,青苹果似的小脸上有著温和的笑意,让人看丁有稳定心神的作用。
“对不起,能容我提醒一下吗?”谷郁苹扬扬秀眉,眼珠子往大伙瞟了一圈,见大伙的注意力都停在她身上时,她才满意地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她一边说,一手伸入口袋,拿出她总是随身携带的七枚古硬币在手上抛著,脸上出现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