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月,她的心手因打水过度,已经长出一些薄薄硬茧。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正视她的存在,只因查理今晚那段无心的对话。
“我说了你也不懂……”她想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却动弹不得,他的手劲强而有力,她的挣扎徒增难堪罢了。
“你不说我更是无法理解。”他强硬的态度说明一切。“你一定得说,我必须弄清楚你的来历。”他使劲紧抓她的手,痛得她冷汗直流。
“我……”左雨萱犹疑了。
“快说!”他低斥一声。
“对你来说,我是末来世界的人,从一百多年后的世界过来的。”在他的逼问下,她还是老实地说了出来。
“一百多年后?!”他怔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她黯然地表示。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这番说词?”他不相信地反问。
“除了被你拿去的电子表和电子辞典,我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未来身分的信物。
”早知道这件事说出来没人会相信的,果然如此。
“那两样东西……”被她这么一提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查理说过,那只表相当先进,可以制造出那样的东西的国家,科学技术一定比西洋列强还要进步。若她真是一百多年后世界的人,拥有那样的先进物品是很合理“我真的不是什么间谍,若你硬是要诬赖我,我真不知还能说什么了。”她理直气壮地瞪视他,轻哼一声。
透过月光反射雪地的微亮,他静静打量她的模样。
“是不是奸细得由我来判断,跟我去书房,我要你看样东西。”很意外的,她的恶劣态度竟没有惹火他。
他紧抓她的小手,硬是拖她穿过重重廊院,一路走到书房。
“这篇洋文你看不看得懂?若看得懂,大致的内容是什么?”来到书房后,鹰司武从书柜中拿出一张油墨纸,上面印写著麻麻密密的英文字母。
“这是……”左雨萱顺手接过纸张,原本不情愿的心忽被纸上的文字所吸引。
这一个月来,她一直搁在心头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她手上所拿的,是一份英文的油墨报纸,斗大的标题上写著””DailyNews,发行地址是英国伦敦。而报纸上的日期是……西元一八六六年,七月四日。
“你果然看得懂,是不是?”见她原本冷漠的神情有了反应,鹰司武连忙追问。
“这是一份英国的报纸,只是不晓得是多久以前的。”她想到极有可能是一张旧报时,原本欣喜的心又黯淡下来。
“没错,这是查理特地请人从伦敦带来的洋报,是四个月前的报纸。”鹰司武见她真的懂洋文,对她更加好奇了。
“这么说现在是一八六六年……”距她生活的年代约一百三十年左右。得到肯定答案后,左雨萱陷入另一沉思中。
西元一八六六年,相当于清末年间,距离一九一一年民国元年不过四十五年。
往后推一年,一九一二年的英国,其科技已进步到可以制造出铁达尼号这样的大轮船。据她所知,英国报业在十八世纪便已蓬勃发展,现在她手上的这份相当现代的油墨印刷报纸,其来源不难理解。只是……“我要你把这上面的文章全部译好誊写下来。”鹰司武这下真的相信查理所说的话,这位声称自己来自未来世界的谜样女子,真的相当特别,与众不同。
“我为什么要帮你?”左雨萱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收回讶然的神情,将报纸丢还给他。
“不是帮我,这是命令。”她的无理和违逆显然有意挑战他的修养。
“我不听命任何人,要杀要剐随便你。”左雨萱已经认命。她莫名其妙跑到一百三十年前的日本已经够倒楣了,还被一个冷血无情、霸道残忍的男人所欺凌……既然回家之路已然无望,待在这世上对她来说,已无多大意义。
能够苟活无妨,不能苟活的话……那就死得有尊严一点吧!
“我不强求你,毕竟这上面的文章就连宫内译官也无法写得完整。”她的拒绝并未引起他的怒火,他很清楚,个性如此刚烈的女子,是无法强求的。要不,一个月前,她早已乖乖听命,也不会落得这种让自己生不如死的境地了。
“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明天一早我还得打整缸的水。”纵使她心里对他仍存有一分畏惧感,表面上的气势却不输人。
经过一个月的磨练和思考,她已不再是那个初来这世界的小女孩。她很明白,只要她的心思够坚定够勇敢,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也就不冉可怕。
话一说完,她一刻也不愿多留地转身离去,谁知才一转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拦腰拉去,不偏不倚地紧搂在他怀中。
“你要干么……”她下意识地抵抗著。
“你真的很特别,和我以前所见过的女人完全不同。”鹰司武沈笑一声,再度无情地夺取她的红唇。
这回,左雨萱没有挣扎,她感觉麻木地任由他把痛苦加诸在自己身心上。
见她既不挣扎又没反应,鹰司武停止了他的掠取。
方才的亲吻,就好似在亲啄一个冰冷尸体般,让他捉弄的玩兴全然没了。
他没有放开她,依旧紧搂著她,低头凝视。
一个月不见,她消瘦许多,原本就不甚丰胰的身子,因此显得更加单薄。若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这般瘦弱的身子要如何孕育肚内的小生命呢?!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在我身边。”鹰司武低头凝望她的崛强神情,语气相当平静。
“堂堂一个少主,不至于没有女人可以玩弄吧。”怀中的她,冷冷回避他投来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冷淡的言行是她唯一的回应。
面对她的顽固,鹰司武沈笑一声,终于放开她。
“之前让你去打水,简直浪费了。明天天亮之前,我要这张报纸文章的所有译文,不然就拿你的人头来见我。”他投以一个严厉眼神,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左雨萱呆站在书房内,望著那张掉落在地的英文报纸,似乎明白他要她留在身边的原因了。
他所要的,是她苦读十年的英语能力。
西元一八六六年,内忧外患不断的幕府末年间。出生在二十世纪的左雨萱,显然已被卷入历史洪流中,无法脱身了。
***
隔天一早,用过早膳后,鹰司武信步来到书房。
昨夜,他派人守著左雨萱,以防她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刚刚根据回报,那小女人乖乖地待在书房,彻夜不眠地拿笔译写。
来到书房后,他见到她俯趴在书桌上,静静沉睡著。而桌案上,墨水甫干,整整两大张的译文,当场让他吃惊不已。
难不成她在一夜之间,就把这张洋文报纸全部译毕?鹰司武难以置信地拿起译文阅读。
迅速阅毕后,鹰司武如获至宝般,感到不可思议。
两张译文结构完整,笔触流畅,而译文的内容和之前译官所写神似,甚至还要更加详尽、合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鹰司武放下手中的译文,喜出望外地低望她沉睡的容颜。
要不是今天一整天他排满了公务行程,实在很想让查理瞧瞧,这个不得了的小女人。
见她不安稳地趴睡在桌上,一股爱怜之心油然生起,他上前抱起她,打算将她抱到内寝,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怎知他才一抱起,怀中的她便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