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元如愿最怕的就是受人注意,偏偏她这老爹硬是爱跟她作对。
眼看着一双双的眼睛又看向她,元如愿心里一慌,也不管是谁的寿宴了,起身离座便落荒而逃。
载泓挪位一挡,拉住她,她所有的抵抗都白费了。
「小小姑娘别忙逃,奴家这厢还未仔细瞧。妳爹要找亲家,点头摇头说好不好?」载泓双手握住她,又摇又晃地像在与她情歌对唱。
元如愿眉一皱,抬起头,觉得眼前的歌伎有些面善。
「好不好?」载泓提高嗓音又问一遍。
「不……不好。」
「哎哟哟哇真糟糕!她不要爹爹选的好亲家。这下子急得奴家更心焦,就怕她插翅飞掉!咿的呀的……呀呀……」
「我想,这位姑娘是妳误会……」元如愿一边挣扎,一边瞄着面前的女子。咦?不对,这人真的很眼熟。「啊!你不就是……是……」
她嘴唇微张着,惊讶得说不出话。
载泓嘟起嘴,回以若有似无的微笑,举起她的手指去触了触他的唇。
众目睽睽之下,元如愿的指头弯也没法弯,缩也不能缩,只能任凭他摆布,她整个人从耳根红到了颈子,恨不得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瞧,都好几天了,我这嘴上的伤口还不好,都擦了那么厚的红膏了,这处小秘密还是肿得那么厉害。」
咱!果不其然,又是响亮的一巴掌,只是换了另一边。
众人见状,转瞬间像被掴醒,马上了解了。「喔……」
载泓扯了扯她的衣袖。「元大小姐,我这可是在向妳低声赔罪耶!」
「饶了我吧,我再怎么样也是没法跟你这厚脸皮的登徒子比的。」元如愿冷着脸,一副不愿领情的模样。
「好嘛、好嘛,原谅我啰……」
「无聊,无耻,无药可救。」
谁晓得载泓这人的脸皮,真的比她所想象的要再厚上好几倍,原以为胡闹到了这儿也该停止,没想到他竟又不知羞地黏上来继续唱道:「小冤家、小冤家,咱俩注定是一双冤家。妳若决心不搭理,我也不放弃,总要嘛一前一后紧紧跟随妳……」
元如愿甩开他,转身绕过椅子。
「别缠上我。」她气愤的道。
「各位兄弟评评理,这女娃说我无药医,无可救药有原因,还不是为着她的不搭理。」他转头向在座弟兄求救兵。
「哎呀!小姑娘家哄哄她不就没事了嘛!」
「好歹他也认了错,元姑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妨就原谅他啊!」
「是嘛、是嘛,泓爷都扮成娘儿们来逗姑娘开心了,还有啥事好计较的呢?」
底下七嘴八舌的人海战术可真厉害,听得元如愿牙关打颤、头皮发麻。
「他……他很过分的!」她手指着载泓的鼻子。
「是没错啦!」众人齐声响应的音量比载泓一个人大。
「他老在背地里欺负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
「改了就好,改了就好!」大伙全都一个鼻孔出气。
「住口!说什么我也不要原谅这个花心大少!」元如愿心意已决,板起脸不准备同任何人协商。
真过分!作啥把他们的私人恩怨扯到面上,这下可好,弄得人尽皆知!
「怪了?本公子向来最专情,哪可能是妳口中的花心大少?」
元如愿一激动,什么该讲不该讲的全托出了。「你还有脸狡辩!那天不就是你对着我偷偷摸摸又亲又抱的……你……你简直坏透了!」
「喔……原来哟!」厅中一片哗然,每个人皆点头如捣蒜。
「那是因为--」载泓怔了怔,瞅住元如愿那双泫然欲泣的水眸,也不知怎么,心里在这瞬间起了涟漪,一股异样的感觉如波涛向他悄悄袭来。
他压根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在乎那件意外的小插曲,虽然当时是为了救她,但既然越描只会越黑,干脆就直接认了错也无所谓。
「好,是我错了。」他诚恳地说。
「本来就是你不对。」元如愿撇过脸。
「要不……」蓦地,难得开金口的柳蟠仙说话了,「让他跟如愿妹子下跪赔不是啰。」
「好妹妹,妳这算开啥玩笑?没听过那个……那个什么『有黄金』吗?」柳蟠龙为师弟叫屈,率先反对。
「男儿膝下有黄金。」柳蟠仙回答。
「对对对,就这意思嘛。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好随便跟人下跪咧?」
柳蟠仙白了眼她那不识相的兄长,头一抬,看向柳蟠龙身旁那位聪明的男人。
「谁是男人哪?不就只瞧见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站在咱们眼前吗?」
还是载泓机灵,不必花时间调教,就深谙男子汉能屈亦能伸的道理。
他笑了笑,绽着一口皓雪似的白牙,无论化身男子漠或美娇娘都足以迷惑人,旋身,他说跪便跪。
「呼!好样的!」筵席上欢声雷动,比过年时的景象还要热闹。
他仰起头,没忽略元如愿盈盈泪眼中为他忽然闪过的那丝诧异。
纯情如她者,自然是不可能明白一个男人会愿意在女子面前,甚至是众人面前下跪的种种心态或动机了。
正当载泓准备弯腰作揖时,衣襟内突然掉出两颗熟橘子。
他脸上漾着无辜的笑,捡起橘子,将其中一颗递向元如愿的双手上。
「哎呀不得了!这回真要羞煞小奴家啦,临时找不着寿桃庆贺,这会儿竟连两颗偷来的橘子也要熟透落地啰!」
「哈哈哈哈……」大伙又叫又笑,今年的三月初十可真是有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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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正午了,元如愿还没进蟠龙第一号上工,因为昨晚夜露重,她睡着后踢了被,所以才着了凉。
「哈啾!」随着这记喷嚏,她只觉一颗头更晕了。「不行,后天就要交画,我得……得赶紧……哈啾!」
虽然生病,但元如愿还是非常认命地拖起沉重的步履,一步一步朝着镇上最热闹的那条大街踱去。
「啊……哈啾!」
「如愿!」此时,有人从酒楼上朝她挥手呼唤。
元如愿脑子里嗡嗡作响,走得漫不经心,根本没听见。
「哟!我的宝贝如愿!」这回那人喊得更大声了。
元如愿乍闻,心房一震,仰起头,紧张地东张西望。
「这儿呀,这儿呀,我在这里,把头抬起来!」
一兀如愿循声狐疑地仰起头,瞥向顶上数尺之外,就瞧见悦您来大酒楼的二楼露台上,那一身华服玉冠的载泓两旁美女环伺,而他本人则露着一口白牙朝她笑得好不开怀。
她这会儿头昏脑胀,实在没心情供他逗乐子。
「你玩你的,不奉陪了。」
「哟,此言差矣。」载泓飞纵而下,落至元如愿跟前。
头好晕……元如愿转身,只想尽快绕过他速速离开。「我还有事。」
「有啥事比得上吃饭重要?瞧妳饿得面色泛白,一定还没吃饭吧?走走走,一块儿上楼去。」
再柔情的男人一霸道起来也蛮不讲理,也不顾人家意愿,载泓拉住元如愿就硬往酒楼里拖。
「哎呀!就讲了我不要嘛……」眼下她身虚体弱,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只能被他带上二楼。
一不能拒绝,这叫有酒食,先生馊。」嘿嘿,先生的闺女馊!
载泓将元如愿一把按在位子上,招呼跑堂添置碗筷,然后开始勤快地替她夹鱼夹菜兼剥虾,一副乐在其中的兴奋状。
「行了,我没啥胃口,吃不下这么多。」眼见碗内渐渐堆成一座小山丘,她赶紧制止载泓「潮水泛滥似的热情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