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吧,妳还是别瞧得好。」
「总得让我看看要不要紧呀。」
「妳就别放在心上了,我……」载泓咬咬牙,明明是在偷笑,可看不见他表情的元如愿当他是在忍痛。「不会叫妳负责任的。」
「胡说,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元如愿越讲越激动。
载泓没吭声,肩头一阵乱颤。
元如愿眉头深锁,眼里满是焦急,连语气也跟心一块软了。
「真的很痛吗?」
「唔……」忍不住了,忍不住了,真的就快忍不住啦!
「我答应不气你了,你赶快松开手让我看一看……」她担心的说,眼眶渐渐红了。
载泓倏地摘下面具,出其不意的冒出一句,「如愿,妳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啊?」
闻言,她像突然被人抽了一鞭。
「看妳为了我都快急哭了,不是喜欢是什么?」
元如愿一时词穷,对着载泓瞪眼,他那双眼睛好端端的对着她又挤又眨,丝毫瞧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你……你眼睛上的伤呢?」
「眼睛在这儿呀!」他指着自己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瞳。「我几时说它受伤?」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我打伤你,你鬼吼鬼叫的,不是说痛得都快瞎掉了吗?」元如愿嚷道,不知是气他居然没事,抑或气自己太好骗。
「喔,我鬼叫还不是因为它。」载泓若有其事地从眼缝间取出一根细细的睫毛,将它凑近她眼前。「这睫毛不小心揉进我眼皮底,让我又刺又痒,不挣扎一下怎么行?」
「过分,害我白担心,你这人真的很--」
又被他唬了一次!
元如愿无奈叹了口气,想不出任何词句来形容像载泓这样的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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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呀,别跟师父说我这做师兄的没好好招待你。」柳蟠龙泡在澡池里,背上刺了条大青龙。「哪,我有啥好处不全都任你享用嘛!」
载泓在同一池里,他咧嘴笑了笑,嘴唇上被咬破的伤口仍在。
「喂,说嘛!别憋在肚子里难受,赶快告诉师兄你『那里』是怎么啦?」柳蟠龙使使眼色,指着自己的嘴巴大剌剌地问。
真是难为他了,他本来就是个藏不得半点心思的人,虽然打从今天一碰到载泓就很想问了,但他一直憋到这会儿才发问。
「嘿嘿,抱歉,师兄,可是我憋在肚子里一点也不会难受。」载泓摇摇头,不打算让「闲杂人等」知道他跟元如愿之间的小秘密。
柳蟠笼瞪着他。「哼,神气啊,瞧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嘴巴都让人咬破了还这么骄傲!」
「哎哟!师兄,你就别损我了,在你老大这勇猛英伟的身子前,谁还敢装神气逞英雄?」载泓笑脸迎人,才几句话便把柳蟠龙捧得心花怒放。
柳蟠龙挺挺胸膛,得意地在澡池里展示自己膀子上惊人的臂肌。
「咳咳咳,知道就好。不是师兄吹牛!在香河镇上,只要我一句话,保证绝没第二个人敢再吭声!」
「是,师兄果然是盖世英雄啊,难怪大伙见到你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当然,载泓明白这句豪语只限用于香河镇上。
「怎么样?你心里想要做的『那档子事』有着落吗?」
载泓面带无辜,装出一副不解世事的懵懂模样。
见状,柳蟠龙嗓门大了起来,「少装啦!你几时害臊过?我说的是你想拜师学画的那档子事啊!」
「嘿嘿,师兄,你也知道的嘛,在蟠龙第一号里有些事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
「去去去,别瞎扯,简单一句就是--你知道是谁了,是不是这意思?」
载泓笑了笑,唇畔尽是掩不住的得意。「嗳,知道了也不能说知道了。」
「好!好样的!不愧是本当家的好师弟,才没几天就让你猜到了!」柳蟠龙孩子气的朝载泓泼起水,压根忘记自己是个大当家。
若比起玩兴,载泓可就不愿落人之后了,只瞧他反手一挡,更是喷溅得一池的水花四散,正当这对师兄弟打水仗打得起劲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地由澡堂外头传了进来,然后,门边冒出了一颗头。
「嗟!瞧这兔崽子鬼头鬼脑的能干啥大事呀?真是让师弟看笑话了。」柳蟠龙边笑,边向门边那颗头勾了勾手指。「有事就快讲,别杵着碍我眼!」
「出来了……大当家,您要的东西已经出来了!」
「啰哩啰唆,你娘儿们啊!既然出来了还不快呈给本当家的!」
柳蟠龙龇牙咧嘴地骂道,从手下那里取过所谓「出来了的东西」后,一转过身,旋即像换了副面孔,笑咪咪的。
他手持着一本册子,很得意地在载泓的眼前晃了晃。
「这啊,不就是师兄我送给你的大礼吗?自个儿拿去瞧瞧,当月春宫图的首印本已经在你面前啰。」
载泓接过册子,急急一翻,画册中一幅幅的合欢图随即映入眼帘,他翻了又翻,满心期待着须心大师这回的佳作。
出现了!
那笔触、那线条、那构色,只要瞥上一眼他就能立刻认出来。
澡池间一片寂静,载泓的眸子直盯住画册,完全不作声。
「怎么样?我这兄弟做得够意思吧?」柳蟠龙凑过去跟着一块欣赏。
载泓剑眉浅蹙,摇着头,深深地一叹。
「哪儿不好吗?」柳蟠龙把头一低,瞇起眼,浏览得再仔细些。「不会吧,本当家怎么看,都觉得这里头的美人儿像要蹦出来与我相好。啧啧啧,你瞧瞧,这蛮腰、这粉臀、这玉臂……哎呀,真想一口吃了她!」
「美是美矣,只不过……」载泓终于开了口,一双眼眸还是不舍得从画册上移开,他瞳孔里绽着一丝温柔的情意,像对画,亦像对人。「难道师兄不觉得须心大师最近的作画心情有点起伏不定吗?」
「她啊,可难伺候呢,根本没见她啥时候畅快过了呀!」柳蟠龙向来有嘴无心,一没留神脱口就露了馅。
「哦,原来大师心情一直不好?」载泓挑了挑眉,很关心偶像的一举一动。
「没!就当师兄我啥也没提。」柳蟠龙作势掌掌嘴,责备自己的嘴巴动太快。「咱们约好了,关于须心画师的事,你不问,我不讲,想要知道什么得靠你自个儿去挖宝啰!」
他话才讲完,就听见元如愿的声音,而方才紧张兮兮的小子拦着她解释。
「姑……姑娘,妳还是先别进去,大当家的跟泓爷这会儿正在里头……」
元如愿像没听到,气冲冲地闯入。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一进去,就撞见载泓赤裸着身子回头望住她,元如愿脸色倏地发白,遮起双目拔声尖叫道:「天哪!你们真……真是下流极了!」
随着尖叫,另一本刚印好的画册从她手中摔落至澡池畔的白瓷地上。
柳蟠龙反应够快,连忙转身取了布巾掩住下半截身躯,臭着一张脸跨出澡池。
「喂,我说如愿妹子呀,咱们又是哪下流啦?妳瞧过哪个汉子泡澡堂还穿著衣裳、套双鞋袜的吗?」
「那……那大当家的,你倒是说说,这里头的画究竟是怎么回事?」元如愿浑身发颤,指着地上的画册,近乎失控地咆哮。
她实在太恼火了!甚至连载泓此刻为何会在这地方也不在乎了。
这蟠龙第一号的作为真是太可恶了!就算再怎么不堪,她也是那些春宫图真正的主人,他们怎么可以背着她,偷印那几张不够格的画作出去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