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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万贵妃骤逝,朱见深伤痛之余,对于张彦屿更加倚重。

  阴雨绵绵,这会儿“显灵宫”前来了个男子,他身着织丝所制啡色公服,盘领右衽袍,袖宽三尺,腰束玉带,头顶翼善冠,身材修长挺拔,浑身一股雍容迫人的气度,兼之五官俊美,让人不敢直视之。

  这显员宫在皇帝探苑里本就已禁令重重,这当儿万贵妃停柩于此,皇帝为图清静,令皇城统领在这宫前下层层禁卫,若非皇上钦点,即使机要大臣亦不得擅自进人。

  可眼前这男人却不同,他并不在限制之内,无视于飘飞雨絮,他在宫前侍卫面前站定。

  “皇上在里头?”男人睇着侍卫问出声。

  “回王爷尸侍卫双腿一并,毕恭毕敬道,“是的,皇上此刻人正在里头,是否需属下先行进去通传一声?”

  “不用了!”男人挥挥手启步,“我自个儿进去就成了。”

  男人意态潇洒地走在徽雨里,侍卫们纷纷顿足为礼。

  “王爷!”男人行过,一路扬着此起彼落的声音。

  男人正是日前出现在·聚宝天铺”的彰荣王府王爷朱枯壬。

  进了宫殿,朱佑壬与几名道士太监点头回礼,穿过堂弄来到一处幽僻厢房,摒去守在厢房口的老太监,朱枯壬举手轻叩门。

  “皇上!臣侄叩见!”

  “枯壬吗?”一个中年男子疲惫的声音传出,“进来吧尸

  朱枯壬人房阖上门,毫不讶异看见眼前那双目无神,一脸萧索的君王。

  “皇上!”朱枯壬施礼毕了自行在朱见深身旁见了座,“您又一夜未眠?”

  “不打紧的,”朱见深打了个呵欠,在自个儿最信任的亲侄面前倒是毫不隐讳,他揉揉惺忪的眼,“昨儿二七,张天师说帧儿有可能回魂一聚……”

  妓儿是万贵妃小名,见这个年长了亲伯十七年的女子逝后犹能如此全系着眼前男人的心魂,朱枯壬只觉不可思议。

  “结果呢?”其实自男人眼底,他巳嗅出了答案。

  “芳魂膏然。”朱见深颓然摇头。

  “见不着,原因是啥?”朱枯壬忍住不屑的轻哼,“张天师可曾解释?是诚意不足?是鬼差没宠络?是万贵妃不想见?还是,这会儿又有了新的解释?”

  “别这样说话!枯壬。”朱见深拧松眉心,轻斥侄儿,“这事本就不如咱们一般人想像的容易,可毕竟朕曾见过了帧儿两回,张天师本事十足,只是,天时、地利、人和、鬼从,短一不可,缺一不成,倒也怨不得居中牵线的人了。”

  “是呀!皇上,”朱箔壬叹口气,“天子、朝臣、朝政、百姓也是短一不可,缺一不成的呀!您整日闷在这显灵宫里候着万贵妃回魂,却忘了在宫外可还有无数臣民百姓等着您自哀伤中回魂呢!”

  “枯壬!”朱见深瞪了侄儿一眼,但因精力不足,这一眼毫无厉色,“别仗着朕疼你就上了天,这话若是由旁人说出口,碗大的脑袋也得落了地。”

  “就是仗着皇上疼枯壬,枯壬才不能事事由着您往里钻。”

  朱枯壬恢复了嘻皮笑脸,看在犹在丧中的朱见深眼里虽觉刺眼,却又不舍责骂,枯壬比他的亲生子朱枯樘更解他的心,更得他的缘。

  “不止佑壬,”朱枯壬哼了声,“若是符寿那厮来万岁爷跟前嚼舌根,您还不一样纵着?”

  符寿是继任汪直之后西厂太监的头子,万贵妃生前的亲信,见宠于朱见深。

  “瞎编派!”朱见深摇摇手,“符公公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这样同朕说话。”

  “那自然!”朱佑壬眼带不屑,“他还想捧久点儿您给他的金饭碗,除了巴结阿腴、逢迎承欢的谗言,他断不会多说句旁的话语的。”

  “你这孩子……”朱见深播头, “不只符公公,刘吉、刘栩及万安他们与你也都不对盘,难不成朕用的人里头就没半个能人你的目?”

  “当然有,”他嘻笑道,“有个彰荣王府小王爷,那倒还更是个人才!”

  朱见深哼了哼不做声,可近日里老紧绷着的眉眼总算开敞了些点,“说到这……”他瞪着侄儿,“朕让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略见头绪!”朱佑壬耸肩,“臣侄还要点时间。”

  “还要点时间?”朱见深皱着眉,“二七过了,时间可不多了……”

  “臣侄理会,”朱枯壬笑了笑, “如果皇上不放心,微臣倒不介意将这差事另交托他人。”

  “不!”朱见深摇头, “你做事牢靠,这事除了你,朕谁也不放心。”

  “是不放心交代还是压根就无人可再交代?”朱枯壬笑得诡谲,“皇上您私下派人寻曲阳王墓里失踪的那真金缕玉衣可不是最近的事了。”

  “你这孩子!朕还真是凡事都瞒不了你。”朱见深呵呵笑,对于侄儿的调侃并不在意,“那么现在你该知道朕寻这玉衣良久,也知这东西难寻,可得再多加把劲在这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了了朕的心愿吧!”

  “是张天师说的……”朱枯壬眯紧眼, “万贵妃娘娘下葬人土前定要穿上这袭金缕玉衣?”

  朱见深点头,“这袭玉制葬服是东汉时下的土,听说是在元未兵乱时重现于世,识宝之人莫不想据为已有,却在辗转间流入了曲阳王朱祈准手里,他秘而不宜,八年前过世时特嘱其妻无论如何也要将此金缕玉衣一道殉葬人土,朕派人追查到此线索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朱枯壬浅笑,“所以其后您敷次假借重新翻修曲阳

  王墓为名,找人进了墓中搜寻,却都徒劳无功?”

  朱见深嘿嘿笑,幸而眼前是亲侄儿,否则论辈份曲阳王算是朱见深叔执辈,如此扰先人陵墓实非善事,

  “说也奇怪,那陵冢完封不动,却不知何以,原该里在

  曲阳王身上的金缕玉衣就是不见了踪影。”

  “这事不难猜测……”朱枯壬笑道, “许是让墓穴里的耗子给嚼烂搬尽了。”

  朱见深啥了声,“又在这儿胡言乱语。”

  “不胡言乱语,”朱箔壬漫不经心地说,:‘好好的金缕玉衣又没长脚,当然不会是自个儿走出墓穴的,若非墓中有宝引来大耗子,这东西又怎会不见?皇上,”他目中有深意, “张天师说这袭玉衣可庇佑尸骨不朽,灵魂长存,臣侄倒不以为然,想想看,每个穿过它的人最终不都落得被人剥去了尸衣的下场?”

  “桢儿不同,”朱见深斩钉截铁地说,“朕会严振人手日夜盯牢,绝不再让那些盗墓贼子有机可趁,”他跟底亮起向往,“张天师说以此玉衣,再搭上朕身边那套巳请他施了‘世世不离’法术的王裘,日后两人同墓并葬,生死相从,来世定可再次聚首为偶。”

  这点才是朱见深急着要朱枯壬找出金缕玉衣的最重要因素。

  朱枯壬眯起眼不再多语,有些无能为力,他慨叹若当今皇上能将这份执着放在勤政上,无疑,将是大明之福。

  朱佑壬心底喟叹,墓中若无宝还能够安睡千年,真有了宝,怕是几年平安都捱不过,像曲阳王,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吗?

  “是不是臣侄帮您寻回金缕玉衣,”朱佑壬的语气认真,“皇上就了桩心事肯上朝亲政?”

  “两回事不搭轧!”朱见深懒洋洋的不带劲,“朕着实没有心情多去搭理那些朝政琐事,大限一至,朕还不是两腿一伸,啥也听不到,谁还去理会后代历史如何评断,还不如多修神仙道多关心自己在西方世界的未来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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