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隔天她们母女俩俏悄找了个医生——心理医生。
因为她整夜干呕不停,直捣着心口疼得死去活来。
神经质心悸——那名心理医生是这么告诉她的,这是一种由于受到刺激而引起的病症。
从此以后,她便承受着不知何时会因受外界刺激或打击所引发的心绞痛。
既是心理疾病,当然就没有所谓的药物治疗了。有的话,她也无法接受治疗。很简单,因为没钱。
多可笑!因为她们母女的一切花费都是姚芷秀在固定时间配给发放的。
她就只看过一次心理医生,无所谓,反正,她只要情绪别太激动、别承受刺激打击就没事了。
她相信姚芷秀知道她那两个儿子对她的不轨企图,不然的话,岂会在那日她出口刁难兄弟两人之时,为他们解围。
她唾弃这些卑鄙小人,但她并不能苛责自己的母亲。
「妈,那些事别再提了。」秋之忧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小宛掩面,低低啜泣了起来。
其实,那件事对秋之忧来说并没有过去,她只希望时间冲淡一切、让她能遗忘一切。
「你会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家吗?」她又问了一次。
苏小宛沉吟许久,终于开口:「之忧,你知道……妈……离不开这个家的。]
是的,她是个怯懦的寄生类生物。
她只能认命地栖息在一个生活不虞匮乏又安定的窝里面,直到老死。即使那个栖息的窝又腐臭又肮脏,但——只要够安定,那就够了。
苏小宛的回答只让秋之忧释然地淡淡一笑。
那是她母亲自己所选择的。谁能说母亲不是活在自己认为的幸福城堡里呢?
「我知道了。」秋之忧抬头看看时间。「我得去学校了。」她转身并挥挥手,迳自往外走去。
她不再有后顾之忧了。
* * *
[你是说这所贵族学校也是独孤家族的产业之一?」
放学时,纪浣浣由秋之忧嘴里得知了这项劲爆的消息。
纪浣浣拉住她,追问她从何得知这事。
「快点给我老实招供!」纪浣浣准备发动呵痒攻击,两只利爪对准她腋窝。
「独孤傲说的。」乖乖投降总比笑得流泪流鼻涕来得好吧。
纪浣浣又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和独孤傲搭上线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秋之忧没听出她话中隐含的不平。
「只是很倒楣不小心跟他碰上而已。」是喔,还真是该死的倒楣哩。她巴不得将那个「倒霉」送给路人甲乙丙丁……啐!
两人走到校门口,只见一辆银白灿亮的高级轿车停在路旁。
独孤逸棠靠在车身,俊逸不凡的外貌吸引住许多女性爱慕的眼光。
他朝秋之忧走来,露齿一笑。「很冒昧突然来找你。」侧头发现到与秋之忧并行的美艳女孩,他又微微颔首,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秋之忧才要开口作介绍,纪浣浣便先说了:「你好,虽然逸棠先生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碰面。」纪浣浣柔媚甜笑地打趣道。
那天在独孤家族举办的酒会上,他曾经过来和她父母打招呼……但很显然地,独孤逸棠对她并没有多深刻的印象:否则也不会忘了他们曾见过面。
秋之忧正好奇着,独孤逸棠便已说:「啊,你是纪伯父的千金——很抱歉,方才一时没能认出你。」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稍微搜寻便取得回亿资料。
「叫我浣浣就可以了。」纪浣浣甜甜一笑,霎时艳光四射。
「以后你们也直呼我名讳就好。」独孤逸棠虽是在对着她说,但眼光却是向着旁边的秋之忧。
纪浣浣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好,省得她多费唇舌做介绍。
秋之忧的平淡反应,却令独孤逸棠有些黯然。
「我和纪伯伯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和纪……嗯,浣浣,上次曾在酒会上见过一面。」
独孤逸棠的话是含着解释意味的,这使得纪浣浣眼中掠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妒意。
独孤逸棠对着秋之忧说:「今天冒昧前来,是希望你能赏光和我共进晚餐。」
不待她表示,他又说:「我已经事先徵求你父亲的同意了。]他的神情是热切的企盼。
「走吧。」秋之忧讥诮地淡淡扯动嘴角。
她可以想像,秋进先现在一定乐得鸣哨兼放鞭炮了。
「呃……浣浣。」独孤逸棠回身对纪浣浣报以歉意的微笑。「很抱歉,我只订了两人的位子。]言下之意清楚得很。
「没关系。]纪浣浣仍是甜甜笑着。
就在这时,范克群跑了来。
「之忧,我有话要——」他清昂的声音看见独孤逸棠时戛然止住,然后语气一转:「独孤逸棠,你在这里做什么?」
秋之忧和纪浣浣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克群。
「范克群……]独孤逸棠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来……你在这所学校教书。」
「你们认识?」纪浣浣先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问了出口。
范克群一反平日的温吞斯文,一把拉过秋之忧。「跟我走,我有话和你说。」他最不想看见的独孤家的人居然就在他眼前!
独孤逸棠很快地将秋之忧拉了回去,将她拉至身后,一副护卫的姿态。
放学的人潮纷纷往这边探头,个个睁大好奇的眼。生怕会错过一场好戏似的。
人潮里有一双饱含愤怒嫉妒的杏眸——纪浣浣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我们走吧。」独孤逸棠揽住秋之忧的肩头走向车子。
「等一等!」范克群又上前喝住他们。
秋之忧回头,「老师,现在已经下课了。」礼貌又生疏的语气,在在地摆明了拒意和距离。
银灿的车子在众人交头接耳之下,扬长而去。
纪浣浣嫉妒的眼神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来。
她嫉妒——为什么男人的眼光,只落在秋之忧身上!
浪漫的法式餐厅里,秋之忧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盘中的食物——
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明天到学校,肯定会流传出一段和她有关的超猛大八卦。
「怎么了,食物不合你胃口?还是身体不舒服?」独孤逸棠关切地问着。他总觉得她脸色太过苍白,好像那个荏弱温婉的女孩……
「你认识范克群?」秋之忧突然问。
「是的。」独孤逸棠点头。
「你们之间……」她顿了下。「有什么恩怨吗?」她感受得到范克群对独孤逸棠的敌意。
独孤逸棠无奈地轻笑摇头,道:「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快或冲突,但他的确因为某件事,对我们独孤家所有人非常不谅解。」
看着她不解的纳闷神情,他微微一笑,娓娓向她解释——
原来,独孤、范克群、杨诗媛这三家长辈是至交好友,常有生意上的往来,私交甚笃。
而年轻一辈自然也是互识的。尤其,独孤傲和杨诗媛被看好未来可结秦晋之好。
但众人也都知道,范家独子范克群对杨诗媛也有着一份执着深刻的情意。
三人之间,一直是扑朔的三角关系。
范克群对杨诗媛痴恋,而她却只对独孤傲情有独钟,至于独孤傲的心意——众人可就捉不准了。
虽然独孤傲对于杨诗媛向来呵护至极,但却未曾言明爱意,不过旁人一直认定他们是互有爱意的。因为倘若独孤傲不爱杨诗媛,依他那种狂狷冷傲的个性,怎可能平白无故对一名女子那般呵疼照顾?
范克群的执着一直到杨诗媛亲口婉拒他,并表明心中只有独孤傲一人,他才黯然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