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云激动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熟睡的猫咪,它张大了眼,"喵--"一声跳到了小云的怀里,两颗滚圆碧绿色的眼珠子往上吊。
它这一声"喵--",浇息了这对火热的男女,两人困窘万分,迅速分开,小云眨眨眼。"情人街怎么走?"
第二章
天使啊!他竟然吻了我……
书灯下,小云摊开了那本"年"记,带着喜悦的、幸福的、快乐的、梦幻的,记下了她和布雷的第一次偶遇。
这本日记是妈咪送给她的--粉红色的封面,封面的左下角是一个提着水桶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脸颊上长着雀斑,脚下是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蝴蝶飞绕在身边。
打开封面是妈咪的提字--女儿:
相信妈咪,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永远爱你的妈咪
小云的妈咪在她两岁那年和丈夫离婚,离婚后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独立生活。她靠着晚上跳花车舞的收入,把孩子养大。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小云和哥哥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不如人的地方。这都是因为妈咪从来没让他们匮乏过,不管是物质或精神的。
妈咪是个浑身充满活力,乐观又快乐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妈咪的开朗,也造就了小云的勇敢和独立。
一家三口在一起欢欢喜喜地过日子,但并不表示这样就没有遇见人生挫折的时候。在欢乐中,他们也曾流过泪,也曾有情绪落到谷底的时候。
妈咪送小云这本日记时,也正是小云到了"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
那时候,妈咪和一位大饭店的日本料理师父打得火热,谈论到婚嫁。
小云没法接受这件事,开始反抗妈咪,原本成绩优秀的她,一路下滑,而且学会了抽烟和喝酒。最后妈咪向小云退让了,她把和那位日本料理师所有的一切往来都断绝,甚至搬家。
从台北搬来台南,一切都整理完后的那个晚上,妈咪来敲小云的门,送了这本粉红色的日记给她。
"你有心事就向她倾吐。"
妈咪从此不再提日本料理师。
小云把日记取了一个名字--天使。
第一篇日记,她写下:妈咪谢谢你,爱我胜于一切。
我把日记取了一个名字--天使。
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我要把心事和天使分享,就像小时候赖在怀里对你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话一样。
天使,天使……
妈咪,你知道,为甚么她叫天使吗?
因为天使是另一个妈咪,也是你。
之后,日记陪了她好长的一段日子,慢慢地,她脱离了少女情怀总是春的尴尬期,日记变周记!然后变年记……
但随着成长,她也终于了解,妈咪为了她放弃了再婚的机会所受的苦闷。小云向妈咪道歉,并且鼓励她交男朋友……
最近,妈咪又有一段新的恋情,现在正和她的男友在旅行途中。
这次妈咪的旅行有半年的时间,在这段日子,小云帮她代班,等妈咪回来后,她就不需要晚上去跳花车舞了。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写日记的她,今夜为了布雷向天使诉说--
天使,请飞到布雷的梦里!替我传达我的爱……
此刻,小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天使说。
布雷呢?
他是不是也像小云思念他般的思念着她呢?
**********
一个人一生中,能有几次牵肠挂肚的恋情呢?
对布雷来说,只有一次。
而且是唯一的一次。
它--正在发生。
布雷目送着小云的车子离去,手上捏着她留给他的住址和电话。
上了电梯,他住的楼层到了,但他并没有出电梯,电梯门又自动合上,他随着电梯下降。
上升,下降,上升又下降……
吱,一声。
电梯又开了。
他已经来来回回地上下搭了十多遍。
他在挣扎,他很困惑也很迷茫,这些的挣扎、困惑、迷茫,都因她而起--那个花车舞娘。
在他的过去,爱情并不是没有来造访过他,但那些情爱都只是如过眼云烟,来得快也去得快。
在过去,他找不到寻不到爱的真谛,他以为这辈子将不再有……然而,今天晚上,他却为了一个只见一次面的花车舞娘而心弦震撼。
为甚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他百思不解,但心湖却不停的激起涟漪,强烈、狂暴,可也温馨……
几经翻腾,一向遇事稳定的他,再也无法用理智去看待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花车舞娘。
刚和她分手的他,想见她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不行,他一定要去找她。布雷终于下定决心了。他才不管现在已是深夜两点。
这是个略带凉意的夏夜,从大楼出来,他不想开车,好久不曾踏着夜色散步,布雷决定去找小云。
走在路上,他不停的问自己,她睡了吗?
如果睡了,她的梦中有他吗?
也许她还没睡,如果她醒着,她会想念他吗?她在乎他吗?或者……她根本不在意他?
他像个热恋的青年一样,胡思乱想,给自己许多肯定之后,又给自己很多悲观的想法。
天啊!他疯了吗?他不禁为自己失控的举动而笑了起来。他已经不年轻了。
他一再提醒自己--别做梦了,老兄!
站在街道上,望着天空,布雷变得有点多愁善感,他几乎不认识自己了。他真的要去找她吗?再转个街口就是小云的住处,他却迟疑了起来。
这时候安全岛对面的一辆车子里的人看到他,回转过来--
"布雷,果然是你。"摇下车窗的是一位短发的女人,她脸上戴了一付深度眼镜。
"芭碧,你怎么还没回家。"芭碧是他从小的玩伴,她现在是从事医学病理研究工作。
芭碧的父亲和布雷的父亲都是医生,两个人从大学时代就是好朋友,布雷的父亲很看中芭碧。他极力在凑合布雷和芭碧,只是这两个年轻人,好像一点都不来电。
"我刚从实验室回来。"芭碧是个工作狂,也是个很有理想的女人。"你去哪?那么晚了。"
"散步。"
"那我不打扰你了。"芭碧在发动车子前,突然想到甚么的问:"最近有没有看见布森?"
布森是布雷的弟弟。他住在家里,布雷早就搬出来住,两个兄弟偶尔会碰面,但这阵子布森好像失踪了。
"没有,他没去找你吗?"
"上半个月碰了一次面,然后就不见人了。"她有点怅然若失。
对于两个兄弟,她看布雷就像平常朋友,可是对待布森,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像朋友又像情人。
"我会转达他,你在找他。"布雷说。
"Thanks!"
"Bye"布雷准备离去。
"等一下!"芭碧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还有事?"
"下星期伯父替我办的生日会,我不想参加,你能不能替我找个藉口挡掉?"芭碧口中的伯父,指的是布雷的父亲。
下周三是芭碧的生日,布雷的父亲和芭碧的父母早已准备要替她举行个party,其实举行Party只是个藉口,他们真正的用意,是想多制造芭碧和布雷在一起的机会。
父母亲的爱心造成了孩子的困扰,这几天布雷也正为这件事烦恼。
"我了解你的立场。"
"挡得掉吗?"她的脸上透露出烦忧。
布雷苦笑,"看来我和老爹又要有一场战争了。"他耸耸肩。